“Therefore it was called Babel, because there the LORD confused the language of all the earth; and from there the LORD scattered them abroad over the face of all the earth. 因為耶和華在那裡變亂天下人的言語,使衆人分散在全地上,所以那城名叫巴别(就是“變亂”的意思)。”

這是《聖經•創世紀》第十一章《巴别塔》中最後一句。

電影情節梗概:

電影《巴别塔》(Babel,也有翻譯成《通天塔》)描述了在摩洛哥、美國/墨西哥和日本發生的三個故事。随着故事的展開,在四個國家發生的故事,像河流的支流一樣,最終交彙到了一起。

在摩洛哥:理查德和妻子蘇珊因為婚姻危機,去摩洛哥旅行,蘇珊在旅行車裡遭遇槍擊,為了醫治蘇珊,一車美國遊客不得不在摩洛哥的小村滞留,而警方也将此次事件上升為恐怖襲擊,展開了調查,其實真相卻驚人的簡單:摩洛哥男孩約瑟夫Yussef和哥哥,把實槍荷彈的射擊隻是當作一場遊戲,擊中了旅遊大巴,導緻蘇珊中彈受傷。追兇過程中,Yussef的哥哥被警方擊殺。

在美國和墨西哥:理查德夫婦因槍擊而滞留在摩洛哥,影響到了家裡的孩子們。墨西哥保姆為了參加兒子的婚禮,隻能讓她的侄子開車帶着她和理查德夫婦的孩子們一起去墨西哥。但是,從墨西哥過境回到美國的時候,他們遇到了麻煩,警方懷疑她綁架美國小孩,事情開始不受控制。

日本:千惠子的父親,在去摩洛哥遊玩時,将獵槍送給了當地導遊,導遊把這把槍賣給了兩個摩洛哥男孩的父親。聾啞少女千惠子孤寂地生活在無聲的世界中,母親的自殺使她和父親的溝通越發困難,由于自己的殘疾,她也得不到異性的關注,性格越發叛逆。于是,她用自己的方式,和世界溝通交流。她的方式是什麼呢?用性去吸引,雖然她沒有過真正成功的性經曆。

思索:

這是一部信息量極其龐大的電影,要寫文章的話,可寫的點太多了:

一、人與人之間的最大的問題,在于交流阻斷,正如巴别塔。

舉幾個例子:

夫妻之間:理查德和妻子蘇珊之間出現了問題,所以理查德安排了旅遊,目的是修複夫妻關系。後續情節顯示,他們的孩子Sam死去的時候,理查德忍受不了這疼苦,冷落了妻子。後來反而在槍傷之後,理查德和蘇珊彼此敞開了心扉,分享這段疼苦經曆。

父女之間:千惠子的母親自殺後,千惠子的世界是疼苦的,她一直試圖向每一個人表達她的狀态,但似乎沒有一個人會進入她的内心。如果說被路人男孩,被牙科醫生、被幻覺中的求愛者,被好友忽略後,她為自己搭建的那個世界就頃刻間無聲地牆倒屋塌了,那真是一個寂然無聲的世界,在這樣一個世界裡存在着的千惠子又有什麼存在的意義呢?她在生死邊緣掙紮着。

二、無回應之地,即是絕境

想起弗洛伊德的名句:“無回應之地,即是絕境!”

千惠子想方設法讓别人理解自己,但做不到。最後她叫來了偵探間宮健二,目的是為了向其叙述她自己的自殺過程,以便事發後抹掉警方對父親的懷疑,但千惠子在告别之前還是有些不甘心,于是她想用自己的躶體,做最後一次表達。處于懵懂年齡又無正向引導的她,也會把男女間的親密當作鍊接他人的渠道。

自體心理學認為,成瘾和性欲化是孩童時期自體客體經驗缺乏或者不足所導緻的代償機制。也即,千惠子的問題,是媽媽自殺之後,沒有得到有效的人際呼應啊!

三、願意溝通,不代表有能力溝通

埋在願意溝通和不願意溝通的深層是有沒有能力溝通的方法問題。影片中似乎并沒有出現不願溝通的人,但還是表現了許多貌似不願溝通的人:

一直希望向這個未必公平的世界中的任何人表達自己的千惠子,卻唯獨不肯跟她的父親好好表達,兩人各存芥蒂,似乎彼此間的溝通方式隻容得下短信和字條了,但影片中還是會出現看憂心忡忡的父親,以及擔心父親會被警察找麻煩的女兒,在千惠子經過重重濃雲蔽日後,終有契機撥開浮雲,在宣洩過後的她如初生一般,重又回到父親的懷抱,也許久違了女兒哭聲的父親也會在那一刻進入一個父親真正的靈魂。

四、有時候,非語言的溝通,更強于語言的溝通

語言隻是溝通的載體之一。有時隻見語言,不見溝通,于是理解止于浮層。舒緩蘇珊焦慮情緒的摩洛哥老太太,彼此語言不通,她隻是把好奇的孩子們趕走,并給蘇珊吸了一口土煙而已。

千惠子肆意向其表達的偵探間宮,也不懂手語,隻是“聽”千惠子說了一些沒渠道和其他人表達的情緒。那一刻,間宮是臨在的,他懂得了千惠子的孤獨。

有時候,共情并不需要語言。

五、被忽視的童年

千惠子和Yussuf們的童年,都被忽視了。沒有得到适當的關照和引導。千惠子錯誤的想用性去換取關愛;Yussuf自慰、偷窺姐姐,而姐姐似乎也知情。Yussuf的爸爸把獵槍給了兩個孩子,默認為他們可以用去打狼,但是卻不知道孩子們根本沒有理解到槍支的威力可以大到可以殺死遠處汽車上的人。迷茫的少男少女們在成長的過程中,沒有得到足夠的關愛和引導。

六、不同的世界

除了人與人之間的溝通失調。電影中出現的幾個群體也很有意思。亂糟糟又不算衛生的墨西哥,似乎是最有活力、人心與人心之間距離最近的一個國家,美國和日本則“發達”而疏離。美國遊客們擔心摩洛哥村民是恐怖分子,美國警察視墨西哥司機為恐怖分子。

這部電影,萬花筒般展現了一個溝通失調的世界,這世界正如上帝所希望的那樣。這部《巴别塔》正是人類苦難的縮影:生而為人,你就與世界區分開來,這就是一切苦難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