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箱情緣》劇情講述一個被婚姻背叛的女人,決定向「婚姻制度」複仇,成為派遣妻子,拖着一卡行李箱,每隔一年就來到不同男人的家。 「行李箱Trunk 」是原著小說名,在劇情裡是案件推展的道具,道具本身無足輕重,重要的是「行李箱的主人」。是一部隐喻跟細節極多、情感很複雜的韓劇,不适合輕松配飯純看劇情的觀衆。首刷時的混亂與沉悶在二刷轉為對導演的贊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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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韓正元,财産與幸福感成反比的中年男子,是從幾歲開始渾渾噩噩的? 17歲吃下大麻藍藥丸後?大學時母親去世後?或者從幼稚園目睹父親家暴母親開始.......。一般來說,找孔劉擔綱男主角(不是《鱿魚遊戲》那種串場角色),下意識就認為劇情會随男主角展開,或者劇情沉悶時試圖在男主身上尋找意義。然而正确開啟《一箱情緣》的角色卻是女主盧仁智。
女主任職的婚顧公司「NM」(New Marriage 新婚姻)提供一年期的伴侶雇傭服務,公司系統之缜密, 除了配有保镳、公開的監視員、隐藏的監視員、還有機密調查員。為了保護公司不見光,台面上的法務、台面下的殺手特務以及公司老闆的權力運作也相當可觀。劇情并沒有安排任何一個角色特意說明這些設定,登場人物隻管執行自己的任務,所以首刷時像在看五子棋,隻有黑白兩色棋子,看不出每顆旗子的份量。二刷就成了象棋,兵将馬炮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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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姻」的創立動機源自于:百歲時代,一夫一妻一起過數十年,不覺得膩嗎?
當婚姻從一輩子的幸福承諾變成桎梏一生的枷鎖,甚至禍延後代,連孩子都在不幸中出生長大......。不能讓婚姻有期限嗎?為什麼離婚是瑕疵?難道婚姻沒有試錯空間嗎?像跌倒後站起來那樣自然,而不是一張印着靶心的标簽,成為輿論攻擊的标的。
盧仁智早知道徐道河是雙性戀,他們甚至讨論過,也許70歲後可以放徐道河去找男友。但是70歲之前,她想像「所有人」那樣,擁有「正常」的婚姻生活。 「離婚女」、「老處女」、「非異性戀」像一張張江湖術士畫的符咒,效力無從驗證,你卻懦弱的選擇「甯可信其有」,默默認同社會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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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仁智的母親出于保護女兒的心情,「揭發」雙性戀渣男騙婚,同時毀了女兒與準女婿的一生。這是母親的背叛
徐道河被迫出櫃後,用人間蒸發逃避餘下的「社死」人生,任憑盧仁智絕食一周也無一句道别。這是男友的背叛
而「NM」老闆李善卻告訴盧仁智:是你信仰的「婚姻儀式」背叛了你,如果妳選擇默默跟徐道河過小日子,不追求「社會認可」,就不會走到今天這步。現在的你可以選擇向婚姻複仇,證明死守一生的婚姻可能是個墓穴、契約制婚姻反而創造更多美滿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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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過前面這一大串背景,《一箱情緣》開場直接進入韓正元第一段婚姻的故事線,觀衆肯定看得一頭霧水,問号一個接一個冒出來,無法理解前妻李書燕為什麼這麼瘋、韓正元到底着迷前妻哪一點、前妻的契約丈夫尹志梧憑什麼最後變關鍵角色......。種種疑問可能到劇終都沒有答案、可能解答翻開後沒有驚喜,最後觀衆隻覺得看了個寂寞。
蒙眼吃飯真的會影響味覺,在看不清全劇結構時,很難跟劇中角色産生共鳴,落水死亡的人是誰?是誰好像都無所謂,就是有個死者,是誰死去觀衆不痛不癢;兇手是行李箱的主人嗎?偵查進度龜速前進,每集隻用幾句話推進,觀衆對兇手的好奇心卻漸漸下降,如果沒有二刷甚至會有點被耍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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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隻是進度條的錨點,情感才是故事的本質。
尹志梧:「我喜歡你不代表我是你的」
李書燕:「不,你就是我的,至少這一年裡」
李書燕對韓正元的控制欲毫不隐藏,明知道他讨厭父親留下的吊燈,硬要把吊燈的美捧上天,留下吊燈來刺痛韓正元;新吊燈的樣式還跟舊吊燈相似,說讨厭吊燈是幼稚的孩童心理。明知道藍藥丸是毒品,卻總是把藥遞到韓正元眼前,若他吃了,都是自制力低下的錯。明知道韓正元不想離婚,卻硬生生指定了一個她嫉妒過的女人進門。像獵人考驗獵狗的忠誠度,她要他全身心受她擺布,代價越高越能顯得自己尊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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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書燕受不了懷孕時的自己,身體主權被胎兒占領,丈夫看她像行走的子宮。李書燕恨韓正元的父親,不是因為他虐待韓正元,而是因為公公嫌棄這個媳婦,比不上政治聯姻來得有價值。李書燕沒有戴上尹志梧送的項鍊,她不允許下對上的領地标示。李書燕看不慣盧仁智以女主人之姿指揮家裡的布置,「妳有取得正元同意嗎?」企圖剝奪他人的主導權。
李書燕慣用針刺一般的手段消磨對方心志;嚴泰成選擇失控揮刀奪走對方生命。
嚴泰成的第一刀是拍攝徐道河的性愛影片,并交由盧仁智的母親借刀殺人。第二刀徒手扭斷「NM」保镳脖子。他視盧仁智為私人所有物,不允許别人靠近她。當他發現盧仁智對韓正元動了真感情,她的臉上出現前幾任契約婚姻從未出現的幸福笑容,嚴泰成再次揮刀要毀掉這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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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過許多傷口,卻是第一次看見人身上的傷口愈合」
韓正元對盧仁智的态度轉圜,是在盧仁智用身體擋住落下的吊燈後。盧仁智卻說不用謝,隻是為了公司考績。
倆人第一次吃漢堡時,韓正元理所當然關心盧仁智傷勢,盧仁智卻看見韓正元額頭上的擦傷。
盧仁智是感受極F輸出又極T的人。她善于察言觀色,能迅速察覺他人情緒變化,說出來的話卻毫無感情,隻專注于幫你解決問題。像一顆圓潤的白熾燈泡,看不見熊熊燃燒的火焰,卻能摸到紮實的溫暖。
李書燕常用的藍色,代表她像潮水,淹沒韓正元,盧仁智坐在紅色的輕艇上,無視水流,讓韓正元免于溺斃。像紅色藥丸解除藍色藥丸帶來的幻覺。
李書燕去前公公的葬禮服喪,是為了彰顯當家兒媳的地位;盧仁智打破規則出席葬禮,是知道恨與親情難以分割的複雜滋味,韓正元一部分因送走父親而解脫,一部分因失去父親而難過。
當盧仁智發現李書燕在新吊燈上裝監視器,她能壓抑隐私被窺探的憤怒,卻壓抑不住對韓正元的心疼,「最愛的人,用你最怕的東西傷害你」。盧仁智把韓正元支上樓喝啤酒,獨自在餐桌噤聲哭泣。從監視畫面看到這一幕,韓正元終于清醒過來了,他能對李書燕說「親愛的,我希望你死」,其實他們兩人自小的羁絆并不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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