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部戈達爾親手為傳統好萊塢電影寫下的死亡判決書,也是他在60年代末最狂暴、最決絕的影像宣言。影片中的字幕卡并非一種修辭,而是戈達爾用膠片完成的一次恐怖主義式的文化爆破。“周末大堵車”的長鏡頭,攝影機在這個漫長的橫向推軌中,冷酷地審視着一場現代文明的癱瘓。戈達爾強迫着觀衆直視這幅由甚至不知終點的汽車長龍、無休止的喇叭噪音、燃燒的殘骸和冷漠的路人構成的“地獄變相”,極其粗暴地剖開了小資階級潰爛的内髒。
戈達爾在片中對視聽語言的運用是毀滅性的。他故意切斷畫面的連續性,用突兀的藍色字幕卡打斷叙事,讓角色打破第四面牆辱罵觀衆,甚至在音效處理上故意讓配樂蓋過對白。這種布萊希特式的間離效果,是對好萊塢造夢機制的徹底背叛。他剝奪了觀衆沉浸于故事的權利,用荒誕的食人情節和毫無邏輯的暴力,将所有的小資情調和觀影快感碾得粉碎。
這絕非一部供人消遣的電影,而是一塊粗暴砸碎銀幕幻夢的紅磚。戈達爾用這種近乎自殺式的破壞行動證明:隻有在一片狼藉的叙事焦土中,舊時代的電影才能真正死去;也隻有在那種不知所措的野蠻狀态下,關于未來的新影像,才剛剛獲得喘息與重生的資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