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時三十八分鐘,對于觀衆來說或許是相當漫長的一段時光,但對溥儀六十一年的人生來說,還是顯得潦草了。
壹:激蕩歲月的巨變
粗略翻過溥儀一生,我想作為旁觀者是無法苛責他的。易地而處,我們是否能夠做得比他更好呢?溥儀的一生太多束縛,從被送到宮裡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有了選擇的權利:想打開的門從未開過,想挽留的人從未追上,想回的家也再沒能回去。
即便是為數不多溥儀自己做出的決定,在我們看來也是非常愚蠢的,以上帝的角度批評他人總是容易的:為什麼不跟莊士敦去國外學習?為什麼被日本人利用,成為“滿洲國”的傀儡皇帝?可是,出生、成長的時代環境塑造了他:一位從小錦衣玉食的驕傲帝王,如何能甘于“庶民”身份和簡樸生活?一個缺乏長輩教育與引導的傀儡皇帝,如何知道在曆史的岔路口怎樣抉擇?一位習慣了被人三拜九叩的“萬歲爺”,又如何面對“人人生而平等”帶來的沖擊呢?
他的一生貫穿了中國從封建社會到半殖民半封建社會,再到成為獨立自主的民主共和國的過程,這段激蕩歲月的風雲變幻讓人猝不及防。他的身份也在亂世中顯得那麼尴尬。回顧曆史,我仿佛看到這位末代皇帝在提心吊膽的每個難眠夜晚自問:“我該怎麼辦?”仿佛每一個茫然的你我,站在人生的岔路口時扪心自問:“我該怎麼辦?”
貳:我們終将歸于平凡
王小波曾說:“人的一切痛苦,本質上都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
每一個驕傲的少年,都曾有一個英雄夢,但卻往往要接受自己平凡的事實,這個過程是痛苦的。有人稱之為成熟的标志,有人說是被磨平了棱角。對溥儀來說,他生而不凡,但這副皇冠太沉太重,“帝王”的枷鎖剝奪了他最珍貴的自由,焉知平凡或許才是穩穩的幸福。
我們往往忽視自己已有的事物,直到失去了才知道珍貴。譬如看一朵花綻放的欣喜,譬如一夜安穩的睡眠,譬如接受教育的權利,譬如健康的體魄,譬如溫馨的家庭,譬如一顆喜悅的心和一具自由的身體……某些看似唾手可得的東西或許是别人終其一生都不曾享受到的奢侈。每個人都難逃一死,百年之後大家都會成為一抔黃土,衆生光溜溜地來,光溜溜地去,那活着的意義是什麼呢?要回答這個問題,或許要努力活過才知道。
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古人早已發出過相似的慨歎。我們隻是人類曆史長河中的一粒塵埃罷了。
明明每一個個體都是那麼的鮮活生動。
想起婉容,想起文繡,想起仆從,想起後宮的太妃們,想起僞滿洲的大臣們,想起勞改時的監獄長……
最終卻也隻能無奈地歎息一句:
“你瞧這天上的雲,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離合,亦複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