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電視劇可太熱鬧了。
年關将至,各大平台都拿出了壓軸好戲。
國産劇方面,也絲毫不手軟。
今天,就來說說「她」——
...

她有着一個很好聽的名字:許半夏。
很美,卻也藏着毒。
許半夏出生的時候,母親就難産去世了。
父親記恨這個女兒的出生,用一味草藥給她命名——
因為生半夏,有毒。

人如其名,許半夏有一股與生俱來的狠勁兒。
碰上經濟轉型的春風,她和發小陳宇宙做起了賣廢品的生意。
起初,隻是中間商賺點小差價;
而在接觸廢鋼産業之後,他們開始了全新的創業。

單槍匹馬的許半夏,闖進了鋼鐵企業大會的現場。
一桌圍坐的,都是行業的老大哥——
有冷軋廠的、有開平廠的,還有專門開鋼廠的。
最年長的大哥伍建設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北邊有大量廢鋼,質優價低還量大,隻要找到合适的接收廢鋼的企業,這頓倒騰絕對穩賺不虧。

但老大哥們說得再好聽,都不太願意帶許半夏一塊發财。
争了半天,酒也喝到發懵,充其量也隻會分她一點蠅頭小利。
許半夏絕不會滿足于此。

首先要解決,也是最困難的問題,是錢。
把僅有三人的小公司翻了個底朝天,所有的進賬加在一起,現金流最多也就百來萬。
想要吃下一萬五千噸的廢鋼,起碼四百萬起。
公司太小,不可能找銀行貸款,唯有一條路,借。

許半夏先去找老大哥們借錢,推脫的理由無非那麼幾個:
沒那麼多、别太貪心、你隻是個女人。
那隻好走陰的。
恰好此前,裘畢正請她幫忙檢查廠裡的賬目,懷疑心腹副廠長郭啟東暗地裡飽中私囊。

果不其然,郭啟東不僅利用差價獲利,還以舅舅的名義開了一家公司,法人就是郭啟東本人。
直接把醜事攤開來講,就失去了手中談判的籌碼。
許半夏便在兩位窩裡鬥的大哥面前,上演了一出好戲。
着急上火的裘畢正,隻好出手支援許半夏100萬。

接着,許半夏又去找了自己那個仇人般的爹。
一進門後媽殷勤獻不停,張口閉口就是想讓許半夏給妹妹買鋼琴。
聽聞許半夏是來借錢了,臉色立馬就變了。

談感情走不通,那就隻好來硬的。
許半夏掏出了房子作為籌碼,加上允諾的利息,這才讓父親掏出全副家當給了她50萬。

但這還遠遠不夠。
許半夏隻好硬着頭皮去找這批廢鋼的買家,負責這次收購的外企高管趙壘。
本來就是要從客戶那賺錢,現在卻反過頭來要先向客戶借錢,談好條件很重要。

許半夏擺出了自己的誠意——
她為的不僅僅是這一萬五千噸廢鋼,而是未來源源不斷的廢鋼進口與長期合作。
許半夏早已物色好一處灘塗,正在談價租下,并計劃開設堆場,建造一個可以停靠萬噸船的碼頭。

趙壘同意了把錢借給她,作為先付的定金,但前提是必須先看見堆場開門。
另一邊,負責租下灘塗的小陳卻撞上了釘子。
灘塗所在的村莊嫌棄他們公司小,沒有保障,一次又一次地反水,不停地提高租賃的價格。

不管再怎麼放低姿态,擺出誠意,村長卻隻有更傲慢。
一氣之下,小陳出了個馊主意:
污染這片灘塗,讓他們永遠都租不出去。
本來隻是頭腦一熱的洩憤,童骁騎卻當了真。

帶着曾經坐牢的弟兄們,童骁騎開着車,就往灘塗上傾倒了一瓶有一瓶的廢機油。
結果很顯然,他們成功租下了這片灘塗。
即使被村民們罵了個狗血噴頭,祖宗十八代全被詛咒了個遍,還要付出各種清污染、安撫村民的額外費用。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許半夏踏上了北上出境的火車。
但事與願違,許半夏不僅沒分得自己所期望的一萬五千萬噸的份額。
就連那些美好的夢想,全都打了水漂。
根本就沒有什麼進口廢鋼在等着他們,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老大哥們唉聲歎氣,隻好自認倒黴,空手回國。
但許半夏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
搭上了一切,卻空手而歸,回去就隻有一條死路。
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在找廢鋼生意的路上。

皇天不負有心人,她聯系到了當地的鋼廠,終于是進了一批廢鋼回國。
以為自己終于逃出困境的她,沒想到回國之後,卻碰上了鋼價大跳水。
此時隻要以市場價賣出這批廢鋼,她不僅回不了本,還要賠上好幾百萬。
該怎麼辦?
她選擇了扛。
堆場的工人發不出工資,欠别人的錢一分都掏不出,還因為失信被告上了法院,另一邊還在打着官司拖時間……
甚至連借錢給自己的客戶趙壘,也因此陷入受賄調查之中……
難道她許半夏這一生,就不再有出頭之日了嗎?
距離千禧年的到來,隻剩不到三年的時間。
豆瓣8.4,超過21萬人參與評分,是近期國産劇裡口碑最好的一部。
卻也在播出之後,陷入極大的争議與讨論中。
有人說空洞、懸浮、節奏慢,也有人沉浸在曾經的時代浪潮中,感慨萬千。

先說主角。
在這個如此詩意的名字之前,原來劇名叫《野蠻生長》。
說的正是許半夏的一生。
家庭破碎,無人疼愛,許半夏一路走來全靠自己的信念感。
現場捉奸,對付出軌渣男,可以一個酒瓶就掄上去。

阿谀奉承,為了做上生意,不認識對方也能直接沖上去張口就談。
該發狠的時候絕不手軟,該市儈的時候也滿面相迎。
能在狐狸堆裡做到八面玲珑,也能在生意場上揮斥方遒。
但她的眼裡,又絕不僅僅是利益。
和她一路走來的小陳,為她蹲了牢的童骁騎,還有願意相信她的趙壘,她也都願意付出真心。
國産劇的女性角色裡,少有的完整與不偏不倚。

在那個時代,不僅僅是許半夏,幾乎所有的人都在“野蠻生長”。
90年代的中國,進入高速飛漲時期。
原有的生活和認知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也沒有人能知道,接下來會有可能發生什麼。
隻有不斷地大膽試錯,橫沖直撞,就算頭破血流,也總要抓住千年一遇的機會。

如此龐大的背景之下,要通過創業的故事讓觀衆産生共鳴,便需要集中體現在一些細節裡。
《泰坦尼克号》、計算機、環境污染、下崗潮……
等等的要素都在提醒我們,時間正在穿梭回90年代。

但,發生在許半夏身上的動蕩,于我們而言卻也有些遙遠。
不管是父親說拿就拿的50萬,或者是他們口中動辄百萬、千萬的生意,放到過去或者是現在,都難以讓我們産生波動。

再往前倒,劇集改編自阿耐的原著《不得往生》。
是人世間最惡毒的詛咒,也是許半夏這一生最諷刺的解答。
劇中往灘塗上倒廢機油的那一段,在原著中并非小陳的頭腦一熱,而是許半夏為了拿下灘塗親自想的主意。
“許半夏隻想到要搞得這片灘塗因為濃烈的機油味而導緻無法養殖,養殖出來的東西也因為有異味而沒人吃,沒想到結果會是這一片海塗的局部生态大劫難。
太慘了,遠處還有一隻海鳥在跌跌撞撞,許半夏看着這些心中愧疚難當。”
在污染了灘塗之後,村民對她僅是謾罵,其中有一位數着佛珠的老太太咒罵她“不得往生”。
這一段,也是書名“不得往生”的由來。

但當時的許半夏,并沒有産生什麼忏悔之心。
“海灘毀都毀了,靠一個老太太念念有詞有什麼用?
她許半夏又不信佛,咒她活着時斷子絕孫她還會震動一下,往生?今生還顧不過來呢。”
許半夏骨子裡的狠毒與無畏,全都在這段話中展現地淋漓盡緻。
能夠從廢品站做到國際鋼鐵企業,許半夏靠的不是情義和莽撞,而是勇闖時代洪流的匪氣。
她的每一次飛躍,都是踩在人血之上,甚至遊走在道德與法律的邊緣。
沒能把原著裡所描繪的這份現實的鋒利呈現出來,或許也是劇集的一種遺憾。

女企業家的發家史,是一個外殼;
回到那個“黃金時代”,讓我們也共同置身于時代的浪潮中,才是它的最終目的。
時勢能造英雄,也無情無義。
風吹半夏,萬物皆空。

*本文作者: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