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讀昆汀的《電影狂想》,其中一章就是講《出租車司機》,于是我去重新看了這部電影,再看昆汀的講述,發現他的看法跟我自己的理解大相徑庭,是完全兩種視角,覺得有趣于是寫了這篇文章。
先說我的看法,在我看來,要理解這部電影重要的是了解當時的背景:當時美國還深陷越戰的泥潭之中,經濟低迷、犯罪率攀升,人們受到嬉皮士運動所留下的反叛精神影響,退伍軍人普遍患有PTSD,而我們的主角Travis就是其中之一(片中沒有明确說明,但片中Travis自己說過他曾參加海軍陸戰隊)。

當Travis退伍回國之後,他開始失眠,失語,感到越來越孤獨,其實我們可以看出Travis并不是無法與人溝通,他自己也說在海軍中人際關系不錯,這一點從他與Besty、候選人等人的談話中也可以看出。
Travis的孤獨除了戰争創傷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他與時代脫節了,當他回國之後看到混亂肮髒的街上滿是妓女、吸毒者、小偷等“街道上的垃圾”,滿是他無法理解的嬉皮士,他不知道是自己奇怪還是别人奇怪,與Besty約會帶她去看色情影片、說錯話讓候選人黑臉,他完全迷失了,找不到一個與時代相處的方法。
他迫切想找到一條通路去宣告自己的存在,而他的方式就是暴力,将壓抑轉化為暴力并把希望寄托于此,于是他去Besty工作的地方鬧事,武裝自己去刺殺候選人,在刺殺失敗後,他偏執的一定要為自己賦予一些意義,于是選擇了去拯救雛妓Iris,盡管Iris可能并不需要他來拯救。

于是他再次來找到那個皮條客開始了他的“救贖”之路,仍然是使用暴力做為工具,把皮條客和同夥以及那個顧客殺了,Travis在這一場槍戰結束之後首先想到的是自盡,在見到Besty阻止自己未果的崩潰後,他意識到自己所做的可能是失敗的,更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正義的。
最諷刺的是,在他完成自己臆想出的英雄救美之後,媒體報紙們将他的暴力行為塑造成了英雄行徑,被社會抛棄的他也因此成為了戰争英雄。Travis同時象征着越戰中的美國,認為自己是英雄而去創造了越南戰争這一偉大的壯舉,而其實這一“壯舉”隻是美國自己的臆想。

盡管Travis成為了英雄,但他與那個時代仍然充滿隔閡,兩次與皮條客的對話戲中,一次扮演嬉皮被輕易識破,第二次則直接爆發沖突,從Besty說的“不知道咱們兩個誰更奇怪” 裡也能發現,他已被時代抛棄。Travis與Besty的結尾是相似的,被投放到了一個自己不屬于的位置,這樣的結尾也注定是沒有希望的。
而昆汀說:“在卡森雙子影院的觀衆看來:本片前半部分是喜劇,講述的是一個白癡變得越來越瘋癫的故事。” 昆汀并不認為Travis是退伍軍人,而認為他是一個“純真但逐漸失去純真的人”,直到Besty在Travis車上被皮條客Sport強拖下去,并丢給Travis一張揉成團的20美元鈔票才讓影片嚴肅了起來,才變成了真正的電影。
大概來講,昆汀認為這部電影前面是反類型的複仇片,而到最後40分鐘變成了真正的複仇片,最後與其他套路複仇片相同的是,暴力逐漸積累後的總爆發(這一點我們其實是殊途同歸的)。
除此之外昆汀對本片關注的點還有角色的立體性,所展示城市的真實性等,還有對主角種族主義的讨論,感興趣可以去讀一下《電影狂想》中的《出租車司機》一章。
電影狂想8.7[美] 昆汀·塔倫蒂諾 / 2024 / 北京聯合出版公司
以上是觀看《出租車司機》的兩種不同的觀點,當然優秀的電影可以有無數個解讀的方法,在這裡隻是給出我了解到的兩個觀點,兩個觀點殊途同歸都認為是暴力積累的爆發,而側重有所不同,希望可以對讀者了解電影有所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