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聲喧嚣,沒有彎彎繞繞,僅由不同的動物個體代表著human natures(又或是creature natures?)的不同方面的交互,我頭一次見這樣的表達法的電影。
大洪水是什麼?我相信如神話中說的那樣,它的意義洗去某些生靈的特質中過分複雜的東西。但那些是肮髒的嗎?倒也未必,畢竟片子并沒有展示給我們失落文明給世界帶來的瘡疤,也溫存地拒絕表達在洪水下喪命的生靈。作者想展示的是在一切人間的秩序不複存在時得到救贖的途徑。最後,代表著最單純的人性(或生物性)的動物個體登上了挪亞方舟。
首先在舟上的是代表著最純粹的平和與良善的水豚,他的本色為舟上一切的溫情奠定了底色。然後是代表著最豐富的人性的黑貓,它是全片主角,從初始的懵懂、怯懦成長成堅定追逐神性、勇敢拯救朋友的漂亮角色,它完成了完滿且相當現實主義的成長。再是有些自私易怒的狐猴,從被卡皮巴拉拉上小船開始,它負面本性開始消褪,本性中正義良善的部分逐漸被喚起。拉布拉多以本性善良卻盲從,它的出鏡自跟随狗群追逐小貓始,勇敢地在蛇鹫喙下保護小貓,最後一幕中,它終徹底舍棄了自己盲從的天性,堅決地繼續拯救落難的水豚。
最後也最重要的是小舟上最有神性色彩的蛇鹫,它因為自己的憐憫心和勇敢遭遇了頭領的攻擊以至折翼,這無疑是人的道德品質中極稀缺的一點:不盲從的警醒,say no的勇氣,它為了自己認同的價值奮鬥,失去了返回族群和天空的力量。而最終它的結局揭示了作品所述世界觀的最後一塊拼圖——當小貓被心中某種新萌生的情感所震動,跟随著蛇鹫登上岩柱頂端時,重力逐漸消失,通天的發光的渦旋緩緩浮現,小貓同蛇鹫升上空中,最終蛇鹫振翅升上天空,消失在閃光的通道的終點,小貓緩緩落回地面。蛇鹫經曆的是與洪水試煉截然不同的的救贖之旅。
黑貓住在林中木屋裡,屋外的空地布滿貓的雕像,主人似乎從居所裡匆匆離開再無音訊,落灰了的屋裡還存留著生活的氣息。在影片後半段,林立的參天岩柱間點綴著文明的痕迹,拱形建築連接岩柱,繞柱而建的小道直抵柱頂,相較于古城,更像是雄偉的紀念碑。兩地的古文化像是來自兩個世界,相通處是他們都表現出對超越性的追求,一者鐘情于把片刻的貓貓剪影用雕刻的辦法變成永恒,一者的宏偉建築和通天小道和柱頂的畫符刻痕無不充滿宗教意味。他們去哪了?他們是衰落消亡隐匿在洪水的淘洗裡了嗎?還是遷到了沒有洪水的地方?又或者是同蛇鹫一樣,一齊在爛漫的漩渦中升入另一境界…
鹿在片中從來都是作為整體、符号化的東西出現的,無疑,三次出現的鹿群表現著超越性。片首片尾各一次,預示著洪水的到來,片中小貓的夢境一次,鹿群圍著小貓繞圈,正如之後帶走蛇鹫的漩渦一樣。夢中的鹿群為小貓啟示了方向,正如創作者試圖告訴觀者的一樣。另一處透着神性的個體是巨鲲。它在小貓落難之際現身搭救,在顯露神迹的參天岩柱下躍出水面,又在洪水褪去、大地還複生機時擱淺。方舟小分隊曆盡艱險救下了差點跌入深淵的水豚,但他們見到生命垂危的巨鲲時卻也無計可施了。一行人轉過身去,望向水窪中映著的自己:"我是誰?從何處來,又向何處去?"無聲勝有聲的考問,這是最末一個令我震撼的鏡頭。最後,隆隆聲再度響起,地平線上鹿群再度現身,萬物周而複始,洪水又要來臨。
我沒完全看懂但也大受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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