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alat在本片中以Simon的身體姿态和所處環境的變化、充滿對比性的剪輯、刻意避免戲劇性情節的展現,不動聲色地講述了Simon身死的波瀾在丈夫(Le Garçu)、兒子(Philippe)、兒媳(Nathalie)當中如何擴散的。

現在我做一點簡單分析試圖看看Pialat是如何做的。

一、醫院

開場戲即點明了Simon身死的無可避免與家庭之間的關系。

1、獨自等待Simon檢查的Philippe。

2、接受檢查的Simon以裸身、身體上的标記、被刻度度量、巨大的機械聲、陷入黑暗以及獨自等待。

以及那個明顯的、與結尾處後拉的鏡頭對應的推鏡頭。

...

這兩點預示之後會發生的,Simon遭遇的冰冷、殘酷和孤獨的境遇。值得注意的是在檢查完畢之後,是Simon唯一一次健康的站立。

二、城中的家

随後來到了全片最長的一場戲份,一共8:45。也是氣氛最為輕松和快樂的一場戲,也是唯一充滿了音樂的一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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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戲Simon坐在椅子上與Philippe談論他的婚姻,要他珍惜Nathalie,耐人尋味的是在之後Philippe和Nathalie單獨的對話中可以看出Simon并不是一個喜歡Nathalie的人,Nathalie的口中是

“She said i wasn’t good for you"

誰在說謊?或者,是什麼讓Simon産生的改變?

在我看來,這場對話中就可以找到原由。

Simon的講述中可以知道:

1、她從小被父親嚴格管教,以至于沒有什麼朋友,而和她一起長大的親兄弟Emile則成為了那個從生病開始到葬禮都為出現的親人。

2、她對于丈夫Garçu的偏執與嫉妒,Garçu出軌她就吐口水到那人照片上,然後找遍酒吧。

所以可以推測的是,Simon對于兒子Philippe也有同樣的,但是強度稍低的偏執,這也是Nathalie配不上Philippe的原因,可能其他所有女人都配不上。

這場戲的結尾有兩個地方值得注意,一個是試圖站立Simon的摔倒,一個是Philippe的台詞。

“He was wrong for you.

But he did make me.”

三、醫院

Simon從摔倒終于躺下了,而她再也不會站起來。

這裡還剩下笑容。

有意思的是,Simon所調侃的對床的婦人和她那爆發矛盾的丈夫和兒子,正是作為Simon家庭的矛盾的外顯和對比,還沒有看到Simon家庭的矛盾嗎?Pialat不會讓你看到,隻會讓你去感知它。

Philippe和Nathalie非常“不小心”的遲到了,所以隻能匆匆在探望時間結束前趕到。

...
Philippe去了哪兒?

Garçu來醫院探望,Simon開始抱怨Philippe對她不好,以至于她和Garçu說她甯願死在家裡。

四、Philippe的去處

當然了,Philippe的去處理所當然是和女人鬼混,畢竟是他爸造就了他。

這裡的剪輯思路(照顧simon緊接着Philippe和Garçu各自鬼混)持續到最終Simon影片最後。

有意思的是,情欲旺盛的Philippe是一名快槍手。

五、醫院

失去笑容的Simon,對Simon失去手臂感知、痛苦的呻吟旁觀的Philippe,無疑在告訴我們——張口結舌從這裡開始。

六、鄉下的家

轉運到家中的Simon已經很難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而在這一場與Philippe簡短的對話中,悲傷和無力已經無法再掩蓋。

Philippe:

Nathalie will be home soon.

We’ll come to see you.

Simon:

You mean... you’ll come back..

No...

當然,探望Simon勢必是極快的、不耐煩的。

在張口結舌的Simon之後,緊接着的是廢話連篇的鄰居,走向教堂的婚禮。

到這裡,Pialat的思路我們大概可以找到苗頭和方向。

1、Philippe探望Simon和Garçu照顧Simon的快速和簡短對應着他們時刻需要發洩的性欲。

Philippe調戲護士、與Nathalie野戰、送走妻子之後約見女孩...

Garçu調戲顧客、調戲護士、給老情人寫情書、幫她幹活...

體現Garçu這一行為最極端的例子在影片最後,Garçu利用妻子的身死獨自到吧台和女人哭訴,在對方不适離開之後,他的眼淚也随即關了閥門。

2、以Simon不斷的失去來推動影片發展。

身體:站立-坐下-躺下

面部:笑容-面無表情-張口結舌-沉默

最後,我用Simon臨終前的戲來結束本文。

Simon不停歇的、充滿死亡氣息的喘息持續了6:24,這似乎趕上了父子忙于發洩情欲的時長,但還未及那個和Philippe閑談的下午。

當父子看着幹枯的Simon喘息,他們依然是不耐煩的、急于逃離的。當Simon咽氣時,Garçu在房間吸煙、Philippe則在卧室看書,這一如開場戲獨自被冰冷的機械聲檢查的Simon。

喘息随着Simon一起離去了嗎?

不,它會充滿這部片子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