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滄東是一個電影詩人,他調劑着生活,調劑着人性,調劑着美好,調劑着罪惡。當所有都被揉雜在一起,人物也就開始模糊,評價也趨于離散。這位詩人暴露讓人不快的點,呈現的是一種曲折,讓人愛恨交織,反思唏噓。而他本就不打算徹底美化任何一種現實和任何一種情愫,也不打算偏袒任何一個角色,但也不刻意抹殺任何一個靈魂。任何一個孤獨,邊緣的靈魂。
洪的腦子不太行,無法輕易控制情緒,強奸未遂是抹不去的污點。與其将他的暴力歸結于獸行,不如認為這就是一個心智未開化的小孩,他的智力或許滞留在了時間裡。他任性,頑劣,稍微有那麼點不辯是非,同時也會懊惱,内疚,略顯天真。但幼稚頑皮的心靈并未使他更顯可愛。成年人的軀體和現實處境愈發同這種氣質相抵觸、分裂。這種張力殘酷地拉扯着這個靈魂,使人生厭,嫌惡,無奈,歎惋。以至于恭洙說,“喜歡他的聲音,卻讨厭他的臉”。他的哥哥不希望他存在于這個世界,事實是你的存在是親人口中的哀歎,哀歎他們前世的罪孽。如果存在是某種罪孽的化身,其意義不過便是青煙縷縷般飄蕩與孱弱罷了
恭洙的哥哥占了殘疾妹妹的新房,也許他也會為恭洙而痛苦,也許一點内疚。而恭洙的存在又是怎樣令人垂淚的悲愁,十倍之于忠都,百倍,千倍,無法估量!恭洙想要行走,想要舞蹈,想要愛,想要親吻,想要哭訴,想要唱歌,想要擁抱,想要“正常人一點”。對啊,正常人一點,也許頗具規訓之嫌,甚至能義正言辭地批評為“普世價值”!可她就是痛苦啊!無數倍之于我們的痛苦!難以想象!比被掩埋于細沙深處還要痛苦!比被天上數不盡的星星壓制住還要痛苦!
我為什麼要沉湎于此?沉湎于這樣的悲傷?因為現實讓人沉湎,現實扼住我的脖子浸入無望之海裡,我很窒息,這是來自心的海水,苦澀的海水。悲劇莫過于讓喜劇死亡,也莫過于把美好的情愫賦給無可救藥的人,然後再在你最難忘的時刻一瞬間剝奪,無可救藥的人再次無可救藥,而你的腦子卻仍停滞在美好的幻影裡。
好在結尾不是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