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大家最近看過《悲情三角》以及大熱的《白蓮花度假村》和《繼承之戰》,這些電影以及美劇都是關于富人剝削主題的故事,而Brandon Cronenberg也加入了這一行列,用一個虛拟的國家呈現了富人與當年人的階級反差,每一位客人都對當地人不屑一顧,認為他們危險、肮髒、腐敗、不值得信任,他們自豪地展示自己的西方文化優勢,同時也用不平等的法律來剝削這個國家。
但我想說的是,任何人把這部電影看做成恐怖版的《悲情三角》都大錯特錯。盡管它确實包括了西方旅遊業強加給貧困國家的新殖民主義,但更我們毛骨悚然的是像Gabi這一群旅行者是如何鑽Li Tolqa的寬恕法律的空子,将當地人民當作玩具,隻要他們能夠無限支付克隆人懲罰的費用,他們就可以無限得釋放最黑暗的欲望。
那麼我們就可以理解為,新殖民主義其實是用來談論人類心理如何變異的背景,以及動物性暴力如何在沒有擔責的情況下如何無限得肆意妄為。
The Banality of Evil(平庸之惡)
其實克隆人本身并不是一個邪惡生物,而是原主利用他們的克隆人來洗刷自己的罪行,利用克隆人來釋放、懲罰和淨化那些内心最黑暗的、關于性與暴力的欲望。
随着克隆人因他人的罪行而多次被處決,正義失去了所有意義,邪惡也變得平庸。 然而,詹姆斯最終面臨着一個生存困境:他如何确定自己是不是克隆人? 如果被處決的是原來的詹姆斯怎麼辦?
事實上,柯南伯格認為,克隆人是自我的腐敗延伸,永久地塑造了詹姆斯和遊客。
不能因為有克隆人代懲罰,人們就簡單地寬恕他們的罪行。
所以我們就要思考到底是你的肉身塑造了你,還是你的意識塑造了你?當克隆人用一個完全相似的碳基軀體來幫你脫罪的時候,罪行真的也能随着屍體而消逝嘛?
如果是這樣,詹姆斯幾次直面自己的克隆分身的時候,為什麼會陷入驚慌失措?是不是他的道德感成為了意識連續體?但同時又因為道德感的不穩定性不斷得被動搖被切割,使得他在希望通過每一次處決按下重啟鍵來逃避道德以及逃避自己。
It’s hard to feel like nepotism baby(星二代的痛)
柯南伯格,這個姓氏已經成為電影界的一個符号。Brandon Cronenberg就是鼎鼎大名David Cronenberg的兒子,所以這個背景就讓這部電影尾聲處James被羞辱的場景有了更多潛台詞。
這個場景中,Gabi用了James第一本書的糟糕評論羞辱了他,并表示他出版這本書的唯一原因是他的嶽父是出版商。
其實Brandon Cronenberg在寫《無邊泳池》的時候,他還在争取自己上一步電影《Possessor》的融資,從他目前制作的電影來看的确是繼承了父親身體剝削恐怖電影的衣缽,但并沒有激起太大水花。所以Brandon在這一幕是不是也是在無意識懲罰自己?如果不是因為他父親的事業,誰會看他小衆又無關緊要的電影?
他自己也在一期播客訪談中提到:
我真的在某個時刻隻是在旋轉我的輪子,一事無成。所以作為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作家,我很多時候都在自嘲我到底能做什麼?
就差Brandon沒有附身在James的身體上尖叫:如果我不是父親的克隆人,我是誰?我是一個獨立的電影制作人,還是我父親的兒子?
You cannot clone talent(無法被克隆的才華)
《無邊泳池》我認為鞏固了Cronenberg作為一個獨立導演的地位,成功擺脫了父親的影響,用出色的劇本、剪輯以及攝影,還賜予了Goth和Alexander演繹生涯的職業高光。
盡管我們對于James最後的選擇感到疑惑,他是無法承受罪孽深重不敢回到該有的生活?還是要繼續呆在Li Tolqa萬劫不複,原因尚不清楚。但我們能猜測,Brandon再也不想活在父親的陰影下創作,他想用這個極端故事證明自己做了一個極端選擇,因為你的才華是萬萬不能被克隆的。
這部電影其實情節并不複雜,但我認為柯南伯格通過動态的剪輯風格讓簡單的叙述并不枯燥, 而且這位加拿大導演用日益流行的富人剝削的主題故事與科幻驚悚類型片以及藝術化的霓虹視覺語言成功地寫出了一個關于自尊與道德的故事,是一部非常流暢、文筆優美、拍攝精美的電影。
但導演作為大衛柯南伯格之子,在那種我們這些普通人無法理解的星二代壓力之下,既想擺脫又無法擺脫的自尊心,從而帶着一腔不甘心用極具觸犯性的一些鏡頭場景把自己也把觀衆拉入那猩紅黏膩的泥沼之中,一切變得難以忍受,但一切有變得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