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分:5
借鑒與刻意模仿之間的區分有點巧妙。借鑒是把他人作品當作鏡子,對照自己,以便吸取經驗或教訓,從中獲得可供自己對照學習的經驗或吸取的教訓,以便取長補短。模仿則偏重個體單純重複他人的行為的過程。隐隐能感到陳思誠他有自知能力欠佳,大概率是超不過那些《奧本海默》《模仿遊戲》等的水平,畢竟他這部要來證明自己的作品完全入不了資深影迷的法眼,但是又超出了大衆觀影群體的限度,所以顯得不上不下,最後成品淪為像《Radioactive》(譯《放射性物質》,聚焦于居裡夫人的傳記片)流水賬般的枯燥乏味。
提到借鑒和模仿之間的細分,再如看到中間希依斯趁容金珍轉身功夫偷走一枚棋子時,有種強烈的熟悉而親切的感覺。不管是影視作品還是書籍,我笃定曾在哪裡看到過完全相同的情節處理。今日忽而找到來處,是唐代呂元膺的故事。下為原文:“(膺)為東都留守,常與處士對棋。棋次,有文簿堆擁,元膺方秉筆閱覽。棋侶謂呂必不顧局矣,因私易一子以自勝,呂辄已窺之,而棋侶不悟。翼日,呂請棋處士他适,内外人莫測,棋者亦不安,乃以束帛赆之。如是十年許,呂寝疾将亟,兒侄列前,呂日:‘遊處交友,爾宜精擇。吾為東都留守,有一棋者雲雲,吾以他事俾去。易一着棋子,亦未足介意, 但心迹可畏。’言畢,惆然長逝。”意思大概是,呂元膺曾經與隐士下棋,正下着棋,便有些文件堆積起來,就停棋拿筆批閱。棋友以為他一定顧不上棋局,就偷偷換了個棋子來取勝。呂元膺已經把一切看在眼裡。呂元膺卧病在床将要死去時,對兒孫說,結交朋友要仔細選擇,當初有個下棋的人,乘我去辦别的事時,偷偷換了一着棋,其實也不值得介意,但反映出此人的心迹可怕。說完,呂元膺便懷着惆怅死去了。
然而即使不相同僅僅相似的例子,也有燦若繁星的高智商棋手對弈逸事流傳于世,如《三國志·魏書》記載“(王粲)嘗觀人圍棋,風驟至,局壞,對局者争之,粲為之複局。棋者訝而不信,以帕蓋局,更以他局使複,數十子無一誤者,棋者服。”因此自古文人雅士對弈轶事層出不窮。本片中與這些古書記載的相似之處,是蔔數隻偶,是鑒往知來,亦或是亦趨亦步,我并非導演,不好度人妄加揣測。
人物塑造平面化。不僅是容金珍這個主角的形象單薄,單薄到隻給觀衆留下個解密碼解夢到魔怔的高智商人才的印象,情愛部分當然同樣也單薄。女性角色一如既往地花瓶紙片工具人,所有對話行為都是突出百依百順體貼的賢惠角色。但最惡心的部分是安排姐姐說出那句“我愛你”,這就是為什麼5分的答卷鐵了心隻能給兩顆星的原因。其他的就不說什麼,總之這是一部編劇劃水、導演好高骛遠、演員白費力之作,電影制作裡劇本思考之深度也難以勘探。
散場後刷到則評論,大意是說該片打着主旋律的招牌,好像又在反主旋律、僞主旋律,可能是嫌出現文革批鬥的段落不夠正面。但對此我不敢苟同,覺得恰恰相反,從總體調性看此片還是份形式大于内容的試卷,相當可以當做近年來主旋律的典例。
首先,電影審核部門深有可為,審片規律分毫無差。僅拿國産B級片水準與國外同類型放一起,二者即完全不位居同一水平。以恐怖片為例,大陸此類影片直到現在仍萎靡不前,在低質量劣制作的栅欄裡活像隻蒙住眼睛的山羊,暈頭轉向找不到前進的方向,如今還依靠陳年舊月時代港台地區部分成功的經典恐怖作品當做标杆。這與我們對片源審核力度嚴苛分不開,“水至清則無魚”,當除過主旋律電影後的其他類型通通歸為“多元化”時,下一階段不知是不是“竭澤而漁”。
其次,就目前來看,陳思誠始終嚴謹地沿襲套用他所習慣的電影制作公式,并采取較為保守的姿态對待電影行業。這裡說的自然是商業屬性部分,不是電影本身質量部分。這次《解密》裡,他在後者上好像終于不是那麼“保守”了。為了平衡他私心青睐的“不保守”部分,所以必須緊貼着主旋律的定位,如履薄冰般小心貼牆蹑步前行。在此期間,我相信這次他是在主題定位上忍痛割愛做出割舍,這也是他的做法中我青睐的部分。可惜這種矛盾引發的最大問題,是主角容金珍的信念矛盾危機。
他的信念危機通俗來解釋,就是表面來看容金珍解密的内心基石是為了民族大義,譬如養父容小來從小注重“先家後國”等家國一體教育什麼的。其實這完全站不住腳。影片裡容金珍完全看不出一丁半點主旋律電影裡主人公向來肯為大義奉獻人生的信念,隻有他作為高智商知識分子對外界的冷淡,對個人夢境語言的執拗,和費力解讀自己本身的過程。而為國破譯密碼的曆程與對個人探索誰是驅使另一個的因素,影片表現肯定是後者,表現過程中又不經意與主旋律時時對照,落腳來回轉變,自然産生的矛盾沖突不可避免。
該片的音樂雖很恢宏,但似乎鋪得有點過多,蓋過叙事,這又是形式大于内容的佐證。同時,本片本可以作為的亮點是超現實主義的夢境呈現,瑰麗奇幻,形象直觀,具有豐富的想象力,可惜如此宏大而無意義地徒自編排,空洞且低效,發展生硬,對情節推動的效率微乎其微,因此許多畫面隻能徒增虛張聲勢之嫌。在衆多“形式大于内容”的因素下,使得陳思誠對某些著名電影作品的“借鑒”,或者說是“緻敬”,顯得愈發蒼白,做作,電影運作手法更像不經更改抄作業般的刻意模仿,各種橋段的設計充滿套路,再加上陳思誠一貫偏愛的反轉,如同短劇一般粗糙随便,難以找到新意。
PS:At last,想吐槽句陳思誠的筆迹确實有點缺乏美感,除此之外,寫字時筆順的問題也一言難盡。這與電影本身相比,又是有點滄海一粟的意思,不再是問題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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