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一個鬼故事抓眼球,月黑風高的夜晚,含冤的女鬼誘導人沉湖。鬼故事的主角通常是女性,在封建制度裡的弱勢者,唯有通過死後化作厲鬼來平冤。

就在最吓人的關頭,鏡頭一切,一群身着紅鑲邊的衣袖的小宮女聚集一堂,原來是正在說書,說書人就是我們的女主角成德仁。這裡交代了女主的興趣和志向,她喜歡說書,這是她在“東宮内殿宮女”這個被指派的身份之外最珍視的東西,是屬于她的“自我”的東西。

後面的劇情會不斷在說書這件事上call back,明喻小宮女在保存自我與聽命王權之間的掙紮。所以一開篇費了不少筆墨鋪墊是值得的。

說書的事被尚宮們發現了,在訓誡的過程中,德仁的鎮靜與聰慧被“嚴厲尚宮”注意到,她覺得德仁日後定将表現不俗,有機會入主後宮。于是派她去給剛去世的瑛嫔守靈,提點敲打她:不管生前多榮耀,宮女就是宮女,沒有資格死在宮中,但承受了聖恩,成為後宮就不一樣了,就能像瑛嫔那樣在宮中風光地下葬,這就是宮女最好的結局。

這個送葬的鏡頭,配樂悲傷,打光幽暗,燭火忽明忽暗,但“嚴厲尚宮”看向瑛嫔靈柩的目光充滿了向往,充滿了殷切的渴望。一悲一喜,更加凸顯王權之下宮女命運的悲哀。

後面還有一個“慈祥尚宮”的登場,她在卧房裡對德仁說:“服侍世孫殿下,本身就要有榮譽感與自豪感,若這份差事沒了價值,那你的人生也就沒有了價值,不要讓事情變到那個地步。”語氣是對德仁本身的擔憂。比起送葬場合的嚴肅,卧室的場景更溫馨。

所以“嚴厲尚宮”和“慈祥尚宮”是一組對照,前者以威逼利誘般的語氣敲打德仁,後者則站在為你好的立場,一個“嚴母”,一個“慈母”,但她們引導德仁走向的都是同一個命運:好好侍奉君王,這就是你應該期待的人生。

但即使是“進入後宮”這個宮女最好的結局,就真的好嗎?給瑛嫔守靈過程中,德仁意外與時任李朝國王英祖有了一段相遇,瑛嫔就是英祖的後宮,也曾是一個穿着紅鑲邊衣袖的宮女。英祖賞賜了德仁一本瑛嫔撰寫的著作《女範》,并說“你的命運,也與此書主人相似。”借英祖的口,這裡提前預告了,瑛嫔的命運就是德仁的未來。

身為正一品後宮的瑛嫔過得好嗎?通過人物回憶的蒙太奇,貴為國母,卻不得不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親生兒子死去,也就是曆史上著名的思悼世子,他被他的親生父親也就是英祖餓死在了米櫃裡。(另外有一部電影《思悼》交代了此事的前因後果,這部劇的曆史背景就發生在《思悼》之後)

而我們的男主人公李祘,作為思悼世子的兒子,小小年紀,在目睹親祖父殺死父親的狹縫裡,心驚膽戰地讨活,所以特别懂事早慧,生怕出錯,他出場的第一個鏡頭,給了他在群臣面前奮勉讀書上進的場景。

帝王家的親情人倫是極其扭曲壓抑的。為了更詳細地說明李祘的成長環境,于是有了“史記事件”。英祖的母親出身卑微,是侍奉宮女的婢女(比身穿紅鑲邊衣袖的宮女還更低一等),而《史記》裡有一句話是“而母婢也”,英祖對此極其厭惡,這本書便成了宮中禁忌。

世孫李祘偷藏了此書,上一刻,英祖還勃然大怒要廢掉他,下一刻,英祖打開書,卻發現“而母婢也”那一頁被撕掉了(女主幫忙解的圍),英祖将之理解為李祘的孝心,心情立馬又變好。看着跪地的世孫正惶恐地發抖,他一邊斥責宮人,一把命人把他的龍袍取來,親自給他的孫兒披上,深情地相擁,一副舐犢情深的模樣。

伴君如伴虎,侍奉陰晴不定的君王的生活,充滿了壓力與恐懼。身為世孫的李祘,不能犯錯,不能有把柄,不能有軟肋。所以“史記事件”下一個情節,很快安排了李祘與真心關愛他的母親在山頂的對話。李祘想找到守靈當晚偶遇的小宮女德仁,但母親卻欺騙說她已經離宮了,就是因為私情的羁絆會帶來禍端,不如盡早斬斷。李祘也很懂事,他的生活處境,不允許他有太多個人情感,即使他後來還想再去尋她,自己也會勸住自己“與我同行,太過危險”。

另外,借李祘母親之口“便當她是離宮了吧,總比死去好”,編劇點了下題,又一次預示着女主德仁的結局。世人皆認為宮女承幸是天大的榮耀,但宮女自己的想法呢?天高海闊,難道離宮就一定不如死在重垣疊鎖的深宮内苑好嗎?

很快到了第一集的結尾,通過一個經典轉場,小宮女跑着跑着就長大了(《大長今》也用過哈哈哈)。接下來都是明媚歡快的場景,簡單幾句人物互動就交代完德仁的生活,此時的她,一邊有同僚好姐妹互相支持,一邊還在繼續讀書寫字和說書的志向。

給到一個慢鏡頭,德仁在樹林裡奔跑,陽光透過翠綠的葉隙,斑駁的光影灑在她臉上,她笑得那樣開懷,和背景的春色一樣青翠明媚,這也許是小宮女成德仁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候。

但緊接着,一個意外,她不幸落水,又碰巧被世孫李祘救起,上一個鏡頭裡青春年少的美好戛然而止。很經典的英雄救美的浪漫戲橋段,但銜接在此處,卻給人一種宿命般的悲傷。

第一集完。

P.S.查了下,是女導演女編劇的作品,果然氣質和立意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