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人生密密縫》《眼鏡》到《河畔須臾》,導演荻上直子總用一種生活的視角和冷幽默的表達帶給我來自心靈的沖擊和内在的滋養。這一部的創作變得更加平實,讨論的話題也更尖銳和廣闊,不再隻是人與人之間的情感流動,而是一位中年女性的自我變化以及她與環境的溝通與關系。對于這樣一位女性的角色刻畫裡融入了更多社會矛盾帶給小家庭和個體的影響,同時關于水和波紋的意向選擇及其表達出的力量都帶給我極大的震撼。
核污染的新聞籠罩着社會,對于環境食物水源的擔憂滋生出了綠命水信仰,對生活擔憂跑路的丈夫激化了女主的壓抑,讓她相信了綠命水,為了拿錢治病去而複返的丈夫打破了某種平衡,也得以讓我們看到女主的糾結和生命的幹涸。騷擾她并且需要她照顧的公公,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兒子,和這個毫無責任感的丈夫早已耗空了她前半生全部的生命,院子就像是她的生命的呈現,那時候她是虛假繁榮下的空洞,她需要水源的滋養存活,但滋養她的人扔下水管就跑了。
而在丈夫逃跑,兒子獨立,公公去世後,她的空洞更加坦然也更加平靜,她不再需要他人施舍般的滋潤,而是成為了沒有水的波紋,自成一派。她無法豐盈的人生卻也找到了自己的禅意。不斷打破平衡的丈夫,不理解母親的叛逆兒子,工作裡找麻煩的老頭子,這些都在擾亂着平衡,而假宗教的也是假水源,看似滋養卻讓波紋更幹枯。讓她遊泳報複的婆婆給她的是一種新思路,水是需要流動的而不是壓抑的,情感需要釋放也需要給予,一味的壓抑隻會變成枯山水,流動起來的人生才會如同甘霖滋養自我。
女人如水或許是一種符合傳統也很真實的比喻,水的柔軟潤物無聲的能量和滴水穿石的力量都是女性所具有的天賦。她的強大,平靜下的韌性和流動的影響力都蘊含在物質本身裡,所以波紋恰恰是最好的表達。男人害怕自己向螳螂被吃掉,卻不怕自己被水絆倒,恰恰說明他們根本不懂得女性的力量。這些暗示和無數關于水的鏡頭,都用更禅意也更溫和的表達方式去講述女人講述水。搬棺材的時候我也笑了出來,好像男的就是到死都在打亂她的人生啊,這一刻放下了報複和原諒的選擇,反而獲得了平靜和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