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佳人 (1939)9.31939 / 美國 / 劇情 愛情 曆史 戰争 / 維克多·弗萊明 喬治·庫克 山姆·伍德 / 費雯·麗 克拉克·蓋博

01野玫瑰與蘿蔔花

促使我将金鑲玉與斯嘉麗聯結在一起的,正是她們出場時掌控全局的獨特魅力。身處男性世界中心,金鑲玉一句“不正眼看我的,都不是男人”,與斯嘉麗在十二橡樹莊園舞會上征服所有目光的姿态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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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可以發現,金鑲玉與斯嘉麗道德标準靈活,隻為守護自己的一方天地——“我認錢不認人"與“土地是唯一值得奮鬥的”道出了同一内核:先存活,再談意義。她們的眼裡總閃着精明算計的光,而一旦認定某人,也會竭盡全力去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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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斯嘉麗如同塔拉莊園上帶刺的野玫瑰,那麼金鑲玉就像她親手種在屋頂、迎風搖曳的蘿蔔花,其野蠻生長的旺盛生命力,使她們能夠在亂世或江湖中獨當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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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一篇影評說:“金鑲玉可以帶店小二去任何地方,但絕對不會去找周淮安”,我認為恰恰相反:她并非戀愛腦式“追随”,而是為了“征服”,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奔赴下一個龍門客棧和親手選擇的明天。

02月光花與白蓮

令我印象最深的是邱莫言負傷,周淮安拿來金創藥為她上藥。她不像我想象中一樣呼痛,隻咬着一縷發,倚在他懷中,一聲不吭的顫,那張如哪吒般雌雄莫辨的臉上,閃着近乎神性的堅韌——我仿佛看到了梅蘭妮的影子,她們都是這般外表如月光清冷克制,内裡卻藏着一把甯折不彎的劍。

作為道義與理想的化身,邱莫言與梅蘭妮象征着尚未崩壞的秩序。她們是男主角精神上的故鄉,以靜默而堅韌的姿态,成為其生命中支柱般的存在。

然而,梅蘭妮的離世帶走了南方的舊夢,邱莫言的沉沙湮沒江湖最後的道義——她們的逝去,标志了一個古典時代的終結,同時也讓斯嘉麗與金鑲玉所代表的、充滿欲望與新生的"明天”,顯得更加真實而殘酷。

理想主義者以死殉道,而生存主義者必須在廢墟上重建黎明——這便是時代更叠中,最鋒利也最無情的叙事。

03欲望與守望

金鑲玉對周淮安的欲望,如大漠風沙般直接、坦蕩、具有侵略性,如同斯嘉麗對艾希禮的執念,混合着征服欲與真情。這種愛是擴張性的,試圖将對方納入自己的生命版圖,她們可以為愛情做出犧牲,但絕不可侵犯到自我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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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莫言與周淮安之間,是經曆生死離别後的相互信任與守望。他們的情感根基不在“占有”,而在“托付”。客棧重逢的三十秒瞬間,毫無情欲波瀾,唯有劫後餘生的深情對望,像極了戰火停歇後,梅蘭妮在人群中一眼認出歸來的艾希禮,那個飛奔而去的擁抱——是超越任何言語與欲望的、靈魂間的确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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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雙株與雙姝

雙姝最富張力的對照,恰恰在于女性情誼對男性中心叙事的超越。

斯嘉麗在梅蘭妮難産時,從往日怨恨轉為堅定的守護;金鑲玉在邱莫言重傷瀕死之際,從醋意、挑釁轉為舍命相救的敬意。這使得兩位女性間的關系在生死關頭脫離了争奪男性的簡單框架,淬煉出更深層的理解與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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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克的江湖裡立起這對東方的“亂世佳人”。她們在漫天風沙中沉默對望:一個如火,熾烈、真實、充滿生存的欲望;一個如月,清冷、高潔、代表着道義的風骨。她們并非知己,卻在這刹那照見彼此生命不可折損的尊嚴。火與月,共同構成了這江湖最澎湃的血肉,與最傲骨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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