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看官大人,這個電影是我拍的,希望您會喜歡求求了。
我第一次拍片是2011年,那時候稱劇情短片為微電影,代表人物筷子兄弟。當時我剛從新浪搖滾頻道出來,給一個正在創刊的雜志做社會新聞,試圖從一位搖滾樂評人轉行做社會新聞記者,幹了三個月,等雜志創刊完畢準備上市,我被出版人辭退,開始gap。

那第一個微電影叫《外星人與限價房》。講一個近未來的社會主義國家,有個知識青年在某天文所的外星生物探測處當處長(李鵬飾),他一直沒分着房,結不成婚很着急。李鵬去找所長(謝天笑飾)鬧也沒用,外生物處常年沒有科研成果,所以分房輪不上他。無巧不成書,外星生物探測處真的找到外星人了,但是沒有人相信,都覺得李鵬為了分房結婚不擇手段。李鵬對世界生氣了,跟外星人聊,說我們地球人歡迎你們降落,就明天中午吧,地方就在我們天文所的小廣場,我帶你們見見本地最大的領導:天文所所長。這不胡鬧麼。片子拍完賣給了樂視網,沒賠錢,還行。
那是我第一次當導演,也是第一次進劇組,瞧什麼都新鮮。拍到一半忽然發現,飾演科研人員的群衆演員們沒有白大褂。我問美術為什麼科研人員都穿着褲衩背心而不是白大褂,美術問我為什麼要有白大褂,我說因為“計劃經濟時代科研人員窮歸窮,長衫是必須的,是時代風貌問題”,美術很明确的告訴我,沒有,弄不到。當時的拍攝地點在國貿地區某小區鍋爐房,有演員說他知道不遠處有個自由市場,那裡有勞保産品如白大褂賣,于是我倆開車就去了。一小時左右白大褂買回來,燈早已支好等着,我們就讓群演穿上白大褂開始拍。後來美術忽然對我很溫柔,我還不明白他為什麼,好幾年之後才反應過來,他怕我生氣。但是我為什麼要生氣呢,問題解決了,戲我也拍完了。
怪不得最近還有長輩歎息:“又一啊,以你的社會閱曆和想要完成的事業做比較,便知你這個人,膽子有點大啊。”關于這宛若處子般的純真,還有一個佐證:我當時的想法是,隻要《外星人與限價房》上線,自然會有人給我錢,讓我繼續拍下去。但實際并沒有,所以才gap至今嘛!中間也試圖成為職業編劇,當然這個想法同樣是天真爛漫的,如田野間香氣撲鼻的二月蘭不谙世事(那些說我本色出演貝勒一角的謠言,至此可以休矣)。同樣的,這次拍《鑽石照耀鐘鼓樓》前,我從未在任何長片劇組擔任過演員之外的任何工作,也就是說,我隻旁觀過劇組運行流程就沖上去了。不管碰到什麼事,别人說做不了,那就自己做,有時候在A場景拍戲,B場景那邊說麻煩了導演,房東要加錢,我就扔下A場景的整個劇組,跑去幫忙制片組砍價。



說一個好玩的事。趙小鹿扇她爹大逼鬥這樣的重頭戲,我們是開機第一天拍的,為啥呢,除了場景連貫性問題,我有倆想法:1/我希望演員能從一開始就保持亢奮狀态,把抓馬感提上去,神神叨叨的最好;2/大吵大鬧大哭的戲,對專業演員來說可能更容易,就像職業球員上場之前做一頓折返跑把心率提上去一樣。沙寶亮和陳芋米都讓我滿意,爆發力都可以,當天拍到後半程,趙小鹿說要醞釀一下情緒,于是開機後全組等着,10秒過去沒動靜,30秒過去還是沒動靜,當時她在鏡頭外面,監視器裡看不見她。我站起身來正要看她是不是睡着了,卻聽“碰”的一聲然後就是尖叫,現場一陣慌亂,趙小鹿硬挺挺倒地闆上了。原來,為了增強表演,她開了瓶二鍋頭,每演一下就抿一口,拍的條數多了鏡頭量也大,到她倒地之前,一斤裝大二已然見底。嗟呼,什麼叫為了藝術!當然我們劇組方面也挺身而出,賠償了房東的床單床墊被褥(?)。

自2021年春節寫完劇本,到2025年4月19日全國公映這四年多來,我不僅經曆了疫情期間的困頓,也經曆了拍攝期間的忙碌,還有長達兩年漫長的後期和跑許可證,很多事情不親自經曆一下,就不覺得它是個事。比如,前幾天我去順義公證處花533元,證明我的公映許可證複印件與原件内容一緻;為了把這533元花出去,我還得證明我是我自己,以及我的公映許可證真的是國家電影局發的。這種事講給有經驗的從業人員,大家會說這很正常啊,事情就是這樣運轉的;但是作為第一次經曆的我來說,這事情本身就像拍電影,不啻于去語言不通的國度旅遊;這個大冒險過了四年,如今快要迎來Happy Ending,中間要感謝許多許多人,尤其是我那不計回報的出品人和發行人。獨立電影小作坊到我們這個程度,居然還有上全國院線的機會,實在靠各位貴人托舉!在這巨大的善意之下,羞怯的我無以為報,隻以此文向宇宙下訂單——票房大賣!
願你們喜歡這部片,願我們都能欣賞各自的不同,相信參差多态乃幸福本源,隻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将變成美好的明天。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