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部小制作的A級網劇,即使抛開導演在桌面之下的那些心思,利用京圈公主,置換行業資源;詐騙流量男主,吸引粉絲熱度;抛棄原有故事内核,強捧男二埋伏新劇;塑造衆合拼盤宇宙,刷臉式預熱賀歲檔,等等等等,諸如此類,不值一哂的小巧思之外,更悲哀的卻是:
以本劇導演和編劇為代表一支的,中國劣質電視劇制作生産線,對于現今社會矛盾和人類情感糾葛的探索勇氣和理解水平,已經完全支撐不起他們在職場,家庭,愛情等,任意一個話題上,有質量有深度的延展哪怕10+集的有效劇情,遑論人物塑造和台詞打磨。如這般交纏錯亂,而最終左支右绌。
回看堪稱時代經典的大衛芬奇作品《搏擊俱樂部》,同樣反映現代社會個體身份迷失,描述理想主義在消費主義桎梏的裹挾之下的艱難掙紮,流露同情與贊賞,不忘批判和自省,被壓抑至扭曲,癫狂又回歸溫情,更能體會真正影人内心的敏感豐富沉重輕盈,但驚覺那!已經!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
造成這一切的,除了資本的無腦逐利,流量營銷的逆淘汰,從業者個體人格和職業操守上的缺陷之外,更重要的是,創作者甘當傀儡,失卻本心,忘記最基本的,做為人的敏感靈魂,而帶來的“根本上的創作限制”。
簡言之,一群猛一看在大肆賺錢,但其實藝術生命早已消亡的行屍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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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
而如果本劇的卑劣僅限于此,或許不會令人如此憤恨。更為可惱的是,導演和編劇作為庸俗主義的投機分子,利用當下社會熱門問題的各種标簽,把類似理想主義+大女主+職場牛馬+不婚主義+脫口秀+霸總,這些熱搜關鍵詞作為時髦餌料,帶着後面一股腦整鍋端的地溝油大雜燴,扔到他們以為饑不擇食的觀衆面前。
隻為挑起輿論争論和關注,卻不負責思考社會問題的背景,紙片人的行為邏輯;不探究人物喜歡什麼,厭惡什麼,恐懼什麼,任由主線人物随波逐流;忽略主線人物的目的/使命/動機,剝奪其在故事線/叙事情節中穿行的驅動力;甚至完全拒絕主線人物成為推動劇情發展積極能動的力量,變成隻用消極被動對周遭環境給出反應,紮一下動一下,不紮就繼續躺着的草履蟲。
劇裡的人物被要求作為零件,安插在社會上,她/他們埋頭于社會要求自己做的工作——無論她/他是一個學生,一個老師,還是一個職員,一個廣告公司老闆,都有屬于她/他自己需要耗費生命去做的事業。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做這些,也不想思考為什麼自己要這麼活着,也許是因為師長的勸導,也許是因為社會的趨勢,也許是因為金錢的驅使,總而言之,遵循布朗運動的軌迹,走上了一條自己看不清楚的道路。
在這裡,除開已經下十八層地獄的棒喝最初三成員以外,沒人有心情接觸沒用的東西,非專業的知識和形而上思想和藝術;愛被擺上了談判桌,自由意志被扔在垃圾堆,所有人不斷重複着上一代的所作所為,讓社會保持穩定而絕望的狀态;而庸俗主義這種單一取向和拒絕反思的人生态度,被标榜為适者生存,優勝劣汰的最高生存法則。
導演則順勢将庸常觀衆拉入了“嫁給哪個男人是對的”,這種無意識的狗血設定大讨論,并且借由玩弄“現實生活”的大棒,利用法西斯式言語暴力和價值獨裁手段,批判和攻擊劇中任何一個已經覺醒或者試圖逃離恐怖鬼祟世界的角色,以及所有抱着一腔熱情打開這部劇的觀衆。猶如對待巴甫洛夫的狗:想要磨滅一個人的反思能力和自由意志,你隻需要給他的每一次反思和自由意志都施加懲罰即可。
這才是這部劇最令人惡心的地方。
卑劣影人的狂歡,普通觀衆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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