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真正的人類生活?很多人生活了幾十年甚至一輩子,卻依然不懂生活。
日本紀錄影片《積存時間的生活》,由日本導演伏原健之拍攝,日本影後樹木希林擔任旁白,記錄了一對日本夫婦如深秋果實般充實而又甘甜的生活。

津瑞修一90歲,英子87歲,他們是一對日本夫婦,一起度過了65個春秋。
修一曾任日本住宅公團首席建築師,他60年代便提出保留樹木,與自然共生的建築理念。由于當時日本以經濟發展為核心,緻力于建造一片片了無生氣的集合住宅。所以他的理念不為社會所采納。但是他一直在想,要怎麼做,才能讓平地重新變回森林。為了實現這個願望,他于1975年在住宅區購買了一塊土地,蓋了一幢小屋,并種植了林木。

這是一幢單層房屋,位于日本高藏寺新城一隅,是修一按着他最喜愛的建築師安托尼·雷蒙德的房子建造的。白牆黑瓦,掩映在林木中,樸素淡雅,周圍被蔬菜園和花果棚環抱着。夫婦倆種了70種蔬菜,50種水果,他們還為每種蔬菜和水果都做了黃色的标牌,插在旁邊。“竹筍,你好”;“中國牡丹,很美吧”;“報春花,春天來了”;“淩霄花,享受這紅色走廊吧”……一個個标簽,趣味盎然,生動地展示着這對老人如孩童般對生活的純真和熱愛。

戴着白色波浪邊遮陽帽的英子,正蹲在泥地裡挖土豆,一顆顆裹着泥巴的土豆在英子的小鐵鏟下,從黑土裡活脫脫滾出來,約摸有鵝蛋那麼大,嫩黃又新鮮,仿佛散發着誘人的芬芳。
英子把挖出來的土豆剝皮洗淨,用瓦煲為修一煲了土豆牛肉湯,因為她知道丈夫愛吃土豆,而她自己并不吃。修一愛吃金槍魚,她會專門去市場買很多。她說:“她以丈夫為先,讓他吃好,穿好,如果他身體健康,她也會很好。”

鋪着抹綠色的餐桌布上,夫婦二人吃着午餐。修一低頭吃得很開心,很享受妻子為他做的美食,吃完後對英子由衷贊歎道:“炖菜很棒,很美味,我吃得很開心。”英子頓時像個受寵若驚的孩子,不好意思地抓着後腦勺,嬌羞地笑着說:“這種贊美讓我很開心。”
英子婚前是一家清酒酒窖廠的獨生女。從小在酒窖廠工作,家教比較嚴。她說,他結婚後才能暢所欲言,每當她想做點什麼,修一就說:“當然好,聽起來很棒。”所以,她總能做她想做的事,言語間充滿了對丈夫的感激和贊賞。
園子裡的櫻桃樹結滿了果實。修一戴着漁夫帽,正踩着梯子往上爬準備摘櫻桃,英子仰着頭雙手緊緊扶着。隻見層層疊疊的綠葉間,遍布着星星點點如紅寶石般的櫻桃,一顆顆紅得發亮,在陽光的映照下,晶瑩剔透。戴着老花鏡的英子,用小刀熟練地将一顆顆櫻桃核取出來,她要做紅酒醋,櫻桃肉可以做果醬和櫻桃奶酪。

采摘下來的果蔬除了留些自己食用外,其他大部分,英子都會用袋子分門别類裝好,打包郵寄給家人們,讓大家一起分享他們收獲的喜悅。尤其是他們最疼愛的外孫女花子。
客廳有一大面玻璃落地窗。沒事時,夫婦倆喜歡挪動餐桌的位置,以便找到最佳的欣賞風景的角度。透過客廳的落地窗,初秋的果林被夕陽染成了絢麗的金色,果園的風景如同一幅幅随時光不斷切換的油彩畫,仿佛沉浸在一個童話世界中,太讓人陶醉了。
深秋時節,修一和英子一起去樹林裡拾掇落葉,用袋子裝好埋起來,等待發酵,用做來年地裡的肥料。“風吹落枯葉,枯葉滋養土壤,肥沃的土壤幫助果實,緩慢而堅定的成長。”
修一一生都緻力于社區建設,“讓建築身處樹林中”是他貫徹一生的設計理念。他說:“如果每家都栽一顆樹,那社區就會變成一片森林”。
晚年的修一終于實現了他的夢想。他負責日本賀縣伊萬裡市一所精神病所的建築設計工作。病所裡大部分病人的病情都惡化了,在完全經濟導向型的壓力下,他們疲憊不堪。人們對“建築”感到很疲憊。他拒絕任何酬金和設計費用。他說:“對我來說,這是我人生中唯一的項目,隻要我活着,我就會盡力而為。”
修一完成他的設計工作後,在一個午後的小睡中再也沒有醒來。他的願望實現了,走得很安詳。
修一走後,英子一個人繼續拾掇落葉,給土壤施肥,種植果蔬,她說:“要給後代留些東西,豐盛他們的未來,人比錢重要。”
修一和英子,用一生的信念和勤奮,譜寫了一曲優雅的生命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