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喪夫多年、兒女有自己生活的獨居老人,做着一分薪水微薄、并不被人看得起的工作;他是在歧視外國人的社會環境下,來德國打工的阿拉伯人,平時隻得與阿拉伯朋友和妓女、酒保混在一起。
這是兩個處社會邊緣的人:一個孤獨寂寞、沒人一起說話,另一個常常遭遇歧視和不公正對待,他們很容易地向彼此靠近、談心,而後結為夫妻,因為他們對彼此境遇的同情——各自的境遇也令他們自己恐懼,恐懼被歧視和被邊緣化。

然而,他們的聯結隻會招緻更多的關注和惡言惡語,本就不讨喜、不被人待見的德國老太太與被社會普遍歧視的阿拉伯人結婚,因此,人們對阿裡的關注和歧視加重,人們開始疏遠和刁難艾米。

是他們的悲慘境況讓彼此接近,他們本以為能相互安慰、尋得幸福,但這樣的接近卻進一步惡化了他們的境況。當周圍的社會環境都在針對、傷害他們,他們是否能情比金堅而共同面對呢?最開始他們用外出旅行來逃避,回去後出現了一定的好轉——鄰居和兒女有求于他們,商家想繼續做生意,同事們有了新的排擠對象,所以,他們的情況好了起來。

然而,他們之間又出現了隔閡。關鍵點就在于艾米的德國人身份:一方面,艾米作為一個普通德國人,突然被從前的種種社會關系抛棄——同事、鄰居、子女、熟人,她沒有被朋友抛棄是因為她沒有朋友;另一方面,阿裡本來就由于德國人對他的歧視而對德國人不滿、憤憤不平,如今他又由于他的德國妻子而受到更多傷害,進而就與艾米之間有了隔閡、沉默。這兩方面聯系起來——似乎各自的麻煩是對方造成的,卻又怪不得對方。于是,他們之間有了裂痕,阿裡開始回到從前的社會關系,找酒保上床、與阿拉伯朋友喝酒打牌。

最終,導演讓二人回到了最初相遇的地方,他們用最初的舞蹈和傾訴彌補了隔閡和裂痕,艾米在醫院守着阿裡(顯然這樣處理很俗,甚至很沒有說服力,是導演的敗筆)。

本片極具寫實性和社會批判性,形象地、戲劇性地而又不失真實地展現了主流社會眼光和環境對個人的圍堵和傷害,個體在其中遭遇冷眼和傷痛。除了具體的故事内容之外,導演的場面調度也抽象地表現了其主題:

最好的是多次在窄窄的門框間展示二人的對話和落座:門框本來是寬的,但當你換個角度看它,它就會很窄,當從這樣的角度看人物所處的空間,好像人物是在被擠壓中夾縫求生。

開篇對兩邊人物的特寫,對視的心理補償鏡頭讓人感到兩個不同社會群體之間的對立。多次使用長鏡頭的景别變化、遠景特寫的景深變化,都豐富和突顯了故事的呈現。

場面調度和運鏡極其豐富,長鏡頭、人物特寫、景别和景深的變化、機位的設置、場景的布置,處處承擔着非台詞的視覺元素叙事,緊貼故事内核,抽象呈現人物關系和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