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影片接近尾聲,一個又一個的名字伴着嗚咽,與如珠落淚一同墜地,鏡頭不斷上升,像是從沒有盡頭的樹林沼澤雷區中尋出一條向上的生路,2840個姓名拼湊而成的語言串成一篇禱詞,超度2840個亡魂。
此刻我才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早已忘記這個冒充波斯人Reza Joon的猶太青年的真名,畢竟在集中營裡,他的身份最好無人知曉,他的真名最好無人再喚,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其實是那2840個同胞的名字,這是他的護身符,也意外成了他的使命,他将這些姓名連同他們的面容、他們的生之希望(AVIVA)一并刻在了自己的骨骼中。他的記憶是他們在這個世界上曾經存在過的唯一證明,他不能死,他必須活着,不隻為他自己,也為那2840個同胞。
軍官拿着尺子一筆一筆地劃出完美的直線,軍官的筆杆、士兵的槍杆,生死簿上的姓名就像他們主人的性命一樣頃刻間被抹去,不費他吹灰之力。于他,卡片上無意義的生編硬造的假波斯語單詞是優美的,而登記簿上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受之父母的姓名則是一串串無意義的符号序列。慘遭屠害的猶太人的名字在這個堅信自己雙手不曾沾血的劊子手心裡架構起他從未言明的悔憾心結與良知良願,“風把雲送向東方,在那裡,處處是渴望和平的靈魂。我知道,我會幸福,随着雲飄向的地方。”
他不曾想自己日日吟讀的這門“優美”語言、這理應帶他走向嶄新未來的溝通鑰匙,内裡竟裹擁着2840個“無名之輩”的冤魂。在通往新生活的關口,他自信地問好、叙說着他開餐館的一生夢想,卻無法兌現他用惡行交易而來的“幸福”餘生。最後一刻他仍怒吼着他們的名字,殊不知重生之訣語原來是報應之咒文。
話說回來,關于這部電影我最喜歡的元素其實是radj,樹和面包,仿佛是樹和面包串起了這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