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能简单地把《驴得水》归结为一部喜剧。鲁迅先生曾写:“不过在戏台上罢了,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喜剧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讥讽又不过是喜剧的变简的一支流”。开心麻花以黑色幽默的方式对社会和人性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和反思,这些戏谑的底色是深沉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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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生若只如初见
一群“品行不端”却怀揣教育梦想的大学教师,从大城市来到偏远乡村开办了一所小学校,艰苦的环境,简陋的教室,不靠谱的孙校长,风情不羁的张一曼,耿直火爆的周铁男,爱慕一曼的裴魁山。

这时候的他们都是愿意为了这所小学的教育和希望,献出自己全部工资的人,就算驴棚着火也不算什么大事,在水源都不足的高原地区,他们有自己的坚持和快乐,开会前都会集合齐声“团结、乐观、奋斗”。孙校长觉得只要学校在梦想就还在,做什么都可以,包括虚假捏造谎报一位叫做“吕德水”老师来获取更多教育局办法的工资和补贴,并在这中间逐渐抛弃了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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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曼不是没有更好的去处,她可以选择去西南联大做助教,或许就会远离未来的悲剧,但她选择留在三民小学,因为这里有自由的味道,开始尽情撩拨,远离俗世的束缚。周铁男暗恋着孙校长的女儿孙佳,暗恋的荷尔蒙总是幼稚又冲动,在变故发生之前,他的不屈服是一种正直,他的毛躁是是青春的可爱气息。裴魁山说:“我们为什么来这儿搞这个乡村教育实验,是为了改变中国农民的贪愚弱私”,这时候的他贪念并不多,喜欢张一曼,也了解她性格中的单纯善良,表白的那个远景美极了,飞絮般的蒜瓣沫乱人心弦,挺拔入云的树下,一个男人笑着望着一个女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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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影结尾,影片不经意放出了主人公们的旧照片,民国二十九年,他们意气风发,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在火车站留影,满眼都是理想、信心的光芒。可是,一切都像是片头的一句:“我觉得啊,咱们没有刚来时那么有干劲了”,一切早已埋下了伏笔。

(二)物是人非事事休
人都是会变的。开心麻花把笑点安排得密集,人物性格的转变也急剧,讽刺意味尽显。从教育部特派员来突击检查开始,蝴蝶效应,一环接一环,丑事终会败露,没有人能逃得出命运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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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那件貂皮大衣吗,裴魁山穿上出场的那一刻,他就变了,自私、贪婪、谄媚,为达利益不择手段。铜匠穿上的那一刻也变了,接受了一点知识,明白了自己从前所受的委屈和侮辱,自以为找到了怪罪的理由,自以为真是一位知识分子了,其实不过自欺欺人罢了,其实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被教育改变,他的独立人格没有树立,既然这样,就还不能称之为人,牲口吗,在场的为了欲望的,谁又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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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那一声贯彻人耳的枪响吗,人人都以为周铁男死了,但幸好他坐了起来,子弹只擦肩而过。但是周铁男确实死了,死灭了灵魂,那个勇敢刚正的周铁男弯下了膝盖,子弹彻底粉碎了他的尊严和信仰,死亡带给他的恐惧留下深深的烙印,为此不得不为这种变化找借口自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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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我们的孙校长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若是早像孙佳建议的那样去认错、反省,悲剧哪会走到这一呢,所谓的梦想究竟是大家的奋斗目标,还是你的就地为牢,自我陶醉的个人英雄主义满足?“没有大局观”,鼠目寸光还胆小怕事不敢负责任,你们仨可不就变成了中国落后农民——贪愚弱私的典型代表么。

(三)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前面未仔细分析的是张一曼和孙佳,放在一起讲是想说说那个年代甚至是今天,女性所受的伤害。张一曼所追求的是放纵自由的日子,她可以轻易让男人睡在塌边,但绝不丧失自己内心的清白,精神与肉体可以分离,但原则不能背弃。为了自由她甘愿放弃爱情、事业、身体、名节,不后悔也不羡慕,说到底她的选择没有什么错,只是不符合别人的眼光,不符合时代的枷锁,可是她为这个谎言买了单——扇耳光,辱骂,剪头发,被警告,强奸,人性的恶和社会权制几乎要逼疯了她。想着以前美好的畅想才有活下去的动力,直到衣服裁制完,生命也自我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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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中

导演编剧常借人物之口,说出自己想表达的涵义。孙佳是那个时代典型受到新思想洗礼教育的青年女学生,善良好心、热爱祖国、渴望知识、相信未来……可是“驴得水”还是死了,父亲逼迫自己陷入两难,幸好在她崩溃的边缘,远走投奔延安的大哥是她唯一的救赎,由此看来,影片虽然淋漓尽致展现了恶俗的一面,也满含希望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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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落失去的也是她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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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一切看似恢复原样,大家照常开例会的时候,真的能当一切没发生过吗,一声枪响,一个生命,一幅画面,一张照片,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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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影片就像是有人在你心口上击打了一拳,还是有所反思的。人性我们已经看到了,那今后脚下的路呢,我们怎样继续偏远落后乡村的基础教育,知识分子应该进行怎样的内省,未来路在何方?担子其实还在青年一代的身上,故事的书写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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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陈佩斯先生表示的观点,喜剧的原理在于不断建构差势,人的优越感一来,笑点也就来了,这差势的背后又有多少不幸的遭遇,所有的喜剧都有一个悲的内核。反省过去、踏实当下、关照未来,人格的思考能力培养才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