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这部影片的时候是一个夏夜,温热干燥的风从窗户里吹进来。第一个镜头开始的那一刹那,我浑身打了个激灵,我仿佛看见我那灰蒙蒙的、寂静而愁苦的童年卷土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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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沉沉的墙,占满了整个房间的床,奶奶身上那件粉色的棉袄,沉默的饭桌与突然暴起的父亲。

好的故事,主角就是我们每一个人。导演轻描淡写地把这座破旧的小城做成了无数人曾经的希冀与梦魇。我看着他们向我走来又擦身而过,我嗅到了他们棉衣带起来的,清冷而烟尘缭绕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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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我浅陋的理解,影片的框架是这几个普普通通的人物的生存状态。

奶奶在这个一切光影都模糊的地方,在行将就木的状态里,每日努力地做些事情想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子侄无人理会她,她的儿子住在深山做着毫无前途的事业,后辈不是她的意义。每天肉店老板因着人情给她留肉,公车司机不待见她,社会也不会额外地温和对待她。她走过空旷的街道,感受着苍凉的冬风,怀着唯一的希冀——想要家里的一窝鸡蛋孵出小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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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经营着大半年没开张的养狗事业,儿子毫无希望地丢掉工作追求表演的理想。可是一个人最大的绊脚石不是命运,而是自己。没有起色的事业不会因为新一天太阳的升起而改天换地,没有天赋的表演者再历经磨难也仍然会迎来打击。北漂?父亲失败的先例就在眼前呢。

不是所有坚持不懈、逆流而上都能够被颂扬。很多时候我们过生活,真的只是找不到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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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每个人看似面临着完全不同的困难,可是内里的东西其实是一致的。人类的生存困境都是统一的。生活不会不遗余力地打击你,也不会一直吹捧你;它只是沉默,沉默着冷眼旁观,让你觉得其实你做的一切并没有人在意,你的成功失败靠的只是今天的天气。

“他们所看到的只是仅仅是,一条单调的出现在冬天里的坠雪的绳,只好,只好不倦地游戏下去,和逃走的东西搏斗,并和无从记忆的东西生活在一起。”

“空虚,已成了他们一生的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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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啊。

这部影片是一首时代的悲歌,是对逝去的记忆的缅怀,对那个苍凉的灰色的冬天的追忆。我看着每一个场景都像是透过一层纱纸看我到童年,我感受到那狭窄,逼仄,俗艳,清冷,飘灰的空气,感受到生活如同一个铁做的穹顶,压在每一个人肩上。

我感受到的只有愁苦。这很奇怪。当某物的时代过去了,它就自然而然无可抗拒地成为了愁苦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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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表达一下对导演的绵长的赞美和敬意。如他所言,他就是一个择善而执迷的人,长诗一样温和而坚定的手法在苦难中给了人力量,与他本人的气场一模一样。

他就是那个站在顶光之下的追寻者,任何伤口都只能让他更加坚定。他是诗人和反抗者的结合,他会在未来成为这个时代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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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仓已冬……也许春天正在另一个地方等着你呢。

-fin-

p.s. 正好是标过的第一百部影片,它值得。

还有,从片尾出字幕忍到现在,容我大喊一声——彪哥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