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问题
若未来智能机械会与人类爆发战争,需要回到过去改变历史,既然历史被改变了,未来发生智能机械与人类的战争不存在,那么为什么会存在改变这种历史的需求?作为“未来”的智能机械与人类的战争成为“改变历史”的理由,实际上就成为历史,它必然是过去性的积累的理由,才能产生了“改变”的需求,这里蕴含最简易的因果关系,显然若未来成为过去的理由,失去了实现条件,未来不存在,那么“改变”的需求也不存在。
实际上,整部番的叙事都无法逃脱时间向前运动的必然,向观众描述因果关系时何尝不在时间流逝之中。
二、人的异化(机械与人)
当然某种意义上,因为工具的不可避免,我并不反对工具必然,实际上我也没有反对的余地使得这类表露无不无奈,甚至都不能反抗这类作品的宿命的无奈,似乎还得出某种人类的无能本质——即这部番也表达了对未来智能AI机器人的担忧——它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很好的替代了人类的岗位,就如过去工业革命的纺织机夺取裁缝的饭碗一样。
当然智能AI发展的极致,必然是超人类的,当智能AI全方面碾压人类的存在——就如这部番所表达,不仅在工作领域,它们相对人类更不知疲惫,更能服从命令(甚至不知疼痛,可以做到奋不顾身,对舍弃自身的身体毫无保留),未来,它们也许在各种工作领域完全替代人也未尝不可,一些科技乐观主义者声称这将人类从这种劳作中解放出来,但就如曾经古希腊一些奴隶主希望解放自己参与辩论的力气而去教育奴隶懂得反思怀疑与辩术一样——最后对主奴关系也可能带来颠覆,若人类赋予工具过多功能,使之脱离人类的控制,它不仅会产生犹如剧中一般的要求与人类同等的权利,甚至在更未来,它们在任何方面都不但无异于人,更能克服人类的局限性,甚至包含部分人类情感的局限性(就如剧中包含的),完全对人类躯体的全塑造,这种关系将被颠倒——既然人类的肉身都是机械代造,人类实际上是机械产生的,机械相反是人类之母——人类的存在除了衬托机械/人工智能相对人类优越性还有什么价值?人类给自己制造了超越自身的神。
若机械也完成了“解放人类的生育负担”——由机械/更智慧的超人类生物支配人类的生殖与人体塑造,无论是智能AI也好,还是智慧机械,非人的它们都完成了对全人类的超越与控制——它们是更智慧的生物,且若科技技术能使得它们的思考比人类的思考更具价值,那么为什么它们不亲自思考去决定作为被创造者、且不完善的、存在无数缺陷的人类的存亡呢?——既然它们完全有能力左右人类的塑造,三头六臂,人头兽身、兽头人身,乃至直接把人类当成玩弄于手掌的宠物又何尝不行呢?
这种异化的结局是否是要取消掉人类说不的权力?我不知道。
现下将平等观念等道德情感寄情于物除了映射现实人类社会的不平等,也是一种科学乐观主义态度,尽管我并不排斥这种乐观主义,但现下就能把握未来的智能机械们与人类终将和睦是否也是一种自我感动的一厢情愿呢?——虽然它们还未诞生,就与我们创造者平起平坐,相反应当是人类应该:去积极与被创造者们和平共处,要对对平等共处抱有向往。
但也许也不需要等到那个时候,急于操心让人类将机械也当成存在情感与人格尊严的同等的存在,我们当下的生活也足够机械化了。
二、人的异化(量产人)
就如剧中的智能AI制造,一切都是为了量产化,它们通常是不需要自我的,就如博士命令格蕾丝的复制品一般,只是量产的复制品,所以他一点都不吝啬命令她,这个格蕾丝的复制品或者说智能AI的“妹妹”何尝不是只是博士想念格蕾丝的替代品,或者说是一个纯粹为了格蕾丝而格蕾丝的智能AI工具?它甚至只是“K5”,归根到底,只是博士寄情于某个AI,或者说对于博士而言,只有格蕾丝是“人”,而作为复制品的“K5”不是,尽管它们都是智能AI,却有等级区别。显然博士爱格蕾丝胜过爱智能AI,他爱着是智能AI的格蕾丝,格蕾丝对他的重要性胜过其他的AI,倒不如说,“K5”这个形象存在撕裂了博士爱AI的形象,这里的人物塑造在我看来是不大成功——虽然博士爱着所有AI,但都不及格蕾丝重要,甚至借格蕾丝的“妹妹”/复制品来睹物思人。
但对于人类种群而言,在历史长河里没有留下具体姓名与自身故事的人类们,何尝不凸显出更多人类的工具性,他们只能因为自身性别、工作等共性,被统一到某一抽象的概念之下,谁记得修建胡夫金字塔、阿房宫、长城的工匠和奴隶们?除了作为这些奇观的某个组成零件的制造者,他们的生命何尝不是被当成某些帝王将相英雄史诗的无名陪衬?血泪汗水只为给帝王将相、达官贵人们留名青史,难道他们的生命确实比这些帝王们低一等?还是作为身体的组成部分有什么不同?
某种意义上,历史上大多数人类都是量产化的数字,将领口中的以“万”计的随意牺牲品,起码将领的生命价值确实高人一等,因为其与以“万”计的人命都不如这位将领具体。
三、人的异化(宿命)
“无论是宿命,还是命运,都请恣意闪耀”;
“无论是宿命,还是命运,都请稳步迈前”;
“无论是宿命,还是命运,都放马过来吧”;
番剧op高频率出现的“宿命”,“命运”,其含义似乎包含了不可违抗的必然性,“命如此”,“这就是命”,在外存在人有不可违抗自然律,在内人有不可违抗的社会法则,人不仅被自然塑造,也被社会法则塑造。
就如叔本华所描述,世界只是作为表象与意志的世界,世界作为意志的客体化既无理由也无目的,无论外在世界,还是我们的身体都只是意志的显现,作为意志客体化的表象严格遵循根据律,在表象寻找规律构造一般存在,人在世界完全是无理由无目的无自由盲目地生活。
意志除了无止境地追求没有任何目的,欲望将自身被满足当成人自身“我所欲”作为目标哄骗人,但也仅个别欲望可以识别出目的,但整个总欲求是无目的的,不仅如此,行为的动机也是性格的作用产生的,每一个个别的行为都是按照严格的必然性发起,无论人如何,都必然能找到原因的指引,但生存也只能局限于追求行动动机而不可追问根本目的,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能为自己的个别行动提出理由。但如果人们问他何以根本要欲求或何以根本要存在,那么,他就答不上来了,他反而会觉得这问题文不对题。”(《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
人类个体也是种群为了繁衍的工具而已,绝大多数人的一生对于种群的影响都微乎其微,除了繁殖欲望,种群实际根本不在乎个人生活得如何。生物学上族群的共性对所有个体构成绝对的支配。物种繁衍的肯定是超个体的,个体不过是将种群繁衍的手段。人只能为种群延续而活,人实际也不需要知道自己是谁,没人在乎,只需要按照生命意志如此盲目地繁殖下去即可。
智能AI更能替代人完成原本人的工作,那些在工作中完成其“使命”的智能AI又诚然不像另类的人吗?为了生存不得不屈服于集体与社会的安排,选择最能赚钱的工作,以后又不得不赡养家人,为了养活自己不得不996,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可能也不过是高级一点的就业培训机构,为了给父母一个交代,又不得不去相亲,和一个不大熟悉的人凑合过日子,最后将一个生命带来这个世界后,继续复制父辈的人生,继续迷茫,继续盲目为了各种生存义务强迫自己服从,再把另一个生命带来这个世界,一代代盲目无目的地无限复制直到自身将寿命消耗完毕。
祖祖辈辈实际不需要区分任何差异,个体存在的意义仅在于完成延续任务,在数学公式中作为1后,继续完成加法任务。
当死去的时候,也许唯一能回想的就是各种莫名无可奈何,完全是没有自我被迫地在生活,如此活着意义是什么?生活就是不断地自我否定或被否定,然后在流水线的工厂中将自己塑造成合格的又微不足道的零件。
智能AI实际也是现代大多数人生活的状态,麻木不仁,阉割掉情感需要,全方面让位给生存欲望,婚姻也沦为纯粹的商业筹码间的利益权衡,美其名曰:“现实”,变成一种另类的经济活动,。情感、自我、理想都是日常话语中显得异常奢侈的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