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与背叛也无法阻挡身为信者对艺术这一神之降灵浮现的渴望,基里尔的恳求不是将死之人的善嘱,而是告解,他向安德烈告解,向神告解,替安德烈向神告解。辜负自己的才华与天赋是一种亵渎,人不只是无知者,懦夫,叛徒,罪人,也同样是上帝之子心甘情愿为之而死者。信者往往因信谦卑因信对此间疏离蔑视,希图天国而不愿直面混浊人世,塔借铸钟篇告诉我们还不够信,信仰是为不可能而做出的疯狂斗争,即使它的源于恐惧止于存活,目的不纯甚至令信者对他人犯下罪孽。诚然信仰并不是唯一的那条路,但对信者而言又确乎仅有此道,铸钟里的少年难以被视为信者,但他在行为上又确实是位再难更虔诚的信徒,而他所信并非某一宗教神而是钟必铸成这一事,信者所信仰的差异可以无限大,但共通的是最后的终点。安德烈不是像唐吉诃德那般由始至终毫无动摇的信者,他是犹疑者,厌世者,纯洁羔羊里的罪犯,原教旨主义下的叛徒,但那又如何?神对他在世俗中极尽苛待又无限恩赏,把战争杀戮动荡离丧贫贱作为他在人生未有穷期之探索的考验,塔对这段的处理非常戏谑,言不够信的原因是不够绝望,这跟另一位俄罗斯修士在书中大放厥词之“不虔诚的信众何其多,难道上帝一个都不放过?”很是相似,也许信仰的本质并不在于它的宾语而是主语。
祂向所有人发出讯息,认为有比生活更高远之物且视之更重的人作出回应,于是就此踏上唯一的道路。
信者的反圣徒主义宣言
©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