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又出现了一档略显奇怪的音综,很多身边略显文艺的朋友都纷纷过来安利。有的是直接抖Y私信节目官方账号链接,有的是转发视频号到vx。其实这两天阳着无聊,从网络的浩瀚烟海中瞥过几眼,由于特别喜欢的与毫无关联的同框,我一开始的确是决定不看的,内心也是拒绝的。原因很简单,我也承认,当然还是源于那摆脱不掉的穷酸味道,一如2019年乐夏Ⅰ刚开播的时候一样——他们为啥要把这些人请出来搞上台,以后我喜欢的歌就要烂大街了!——就是这种感受,不一而足。但是乐夏就乐夏吧,这次万万没想到节目组向民谣伸出了魔掌~
2009年的某一天,阿灰通过QQ给我发了一首歌《李baibai》,如果你现在才听说这首歌指定是全网难搜。还有另外一首被称为大家喜欢的流氓歌曲《两只山羊》,当时就这两首歌经常在我的播放器里循环往复,它们收录在2008年演出现场专辑《你等着我回来》,歌者是张玮玮和郭龙,是野孩子乐队和美好药店乐队的成员之一,不集结的时候他们就经常两个人在一起,一把吉他+一架手风琴到处演出。歌曲中有一些是经典作品cover,有些是来源于西北地区的民间小调、牢狱歌曲,也有的是野孩子乐队的优秀作品,比如《黄河谣》《眼望着北方》等。我那时候刚接触这些,也是个不打折扣的俗人,最开始入门的的确就是《李baibai》和《两只山羊》,后来还得到过一个demo音频,歌的名字叫《织sweater》,懂得都懂,不再赘述。
阿灰是我电台最早的“合伙人”之一,从不露脸、也不出声,比我小,已婚、无孩,属于资深网瘾患者,QQ上的阿灰永远用最小号的字体,表情永远是自成一派的圆形人脸表情,但绝不是系统自带的那种。我们是通过豆瓣认识的,她标记了很多的电影和唱片,有自己独特的喜好。由于我没头脑尝试着搞一个私人网络电台,机缘巧合她和几个人加入了我们的团队,每天研究怎么在不充值就无高清的某平台不停地做直播,之所以不录制是实在我们只有一腔赤诚,却对cool edit和Adobe audition这些软件一窍不通。
过了一段,阿灰又给我发了一首歌,名字叫《米店》。由于歌词太过于美好,以至于我开始以为这又和《花瓶》一样,出自像尹丽川那样诗人的手笔。2010年的五一,我和一票朋友去了北京海淀,这一票人里有玩豆瓣两年多认识的同好,当然还有阿灰。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去迷笛音乐节,海淀公园里弥漫着燥热青春和自由散漫的味道,令我感觉新奇。那时候的我已经是个接近30岁的人了,按照正常生活轨迹应当找个合适的姑娘结婚生子,迎接事业上的起起落落了。我很庆幸07年甩我的姑娘,让我的生命了有了新的可能。坐在民谣舞台的下面,所有人都很平静,音乐节的酒摊上贩卖着特殊的饮料——伏特加兑红牛,用宽大的环保纸杯盛放,有意思的颜色以及有意思的味道。我喜欢这种气氛,民谣舞台下面的人们都很恬静,或安稳地坐在草地上或静静地听,或跟着一起大合唱,比如《米店》。我那时候就在想,虽然我们当时身处在北方超级城市的中央,却可以短暂地忘记一如既往循环往复正在发生的忙碌,忘记天通苑地铁站工作日清晨的崩溃,忘记各种格子间里发生的勾心斗角以及电脑屏幕里隐藏的KPI数据。要感谢音乐,馈赠我们的恣意,哪怕是短暂的。
我的硬盘里、车子里有很多版本的《米店》,其中一首歌还被我备注了“最好听一版”,既不是《你等着我回来》里,也不属于《白银饭店》。2012年的5月26日,张玮玮和郭龙在北京麻雀瓦舍做了《白银饭店》新专辑的首发演出,这是他们第一张真正意义上的录音师专辑,装帧很有意思,像一本明清小说的本子,藏蓝色的外皮,小心翼翼打开就像奏折一样,里面有插图和文字。首发演出最有意思的半小时,就是他们俩讲述小时候生活在老家甘肃白银的故事,郭龙做DJ,玮玮讲故事,配合了一些有意思的BGM,回忆了当年他们作为成员的白银饭店一楼舞厅驻场乐队的有趣往事。随后,玮玮翻唱了高胜美的经典老歌《潇洒的走》,郭龙唱了西北知名牢歌《晨风曲》。我是在几天后的天津现场看的,演出结束后拿着买好的专辑,让张玮玮和郭龙给我签个字。玮玮问:我怎么写呢?我说:就写送给LH吧。期间,我用手机给他看了一眼我在丽江雪山音乐节偶遇玮玮的合影,“老哥,还记得这是哪吗?”他笑了,他肯定不记得了。
就像当时在丽江,行走在路上偶遇狼哥一样,我仿佛一直在他们的身边,他们也仿佛一直在我的唱片架和音响里,从来未曾离开,他们也在这十年中充斥在我们的节目和生活中。
小河《Ma Ma》经常是开场曲,听了老周的《买房子》对生活绝望,而《九月》和《米店》一样,包揽了每年的月度歌曲榜单;好妹妹的《我到外地去看你》承载了关于某些小说作品的情绪价值;很多人还在弹幕上cue赵雷,以现在他的情况应当是不会来了,因为可能生活已经足够好了。我觉得要感谢狼哥,他从未改变过他的初心,还有叶蓓,笑容依旧。我还是执拗地认为,如果这种节目不能让他们的生活过得更好,没有实质意义,我还是不想让我们小众喜欢的东西突然泛化,真不是说我们品位多牛逼,是有点“音乐私有z”的倾向,我只是觉得该听到的早就听到了;但是如果真的让他们生活得更好了,那些好作品也就不再有了。更何况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还少一人呢!
我在继续努力做那个十几岁就显老,四十岁反倒显年轻的那个人,现在基本做到了。听民谣这十几年,看着这行业的兴衰,也看到了自己向往年轻的心态,同时不由自主地泯然众人矣。张玮玮在节目里唱《米店》的时候,我也流泪了。
我想,我们哪里是热爱民谣,我们只是热爱生活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