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和平病”的宋建设也是爱军爱兵的。但宋建设是“妇人爱兵”,而顾一野是“战术爱兵”。

《王牌部队》围绕着强军主题,自始至终,有一个矛盾冲突,和平年代的强军之路,怎么克服“和平病”。从第一集樟木火车站的军演,到最后湛蓝行动,对实战演习,到底是要努力更接近实战,还是就当“演习”?

“和平病”,是个很现实的问题。百度百科有这个词条,写到“ 从2018年1月4日起,《解放军报》“军人修养”专版推出8篇“坚持转作风,纠治‘和平病’系列谈”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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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一野,自始至终是反对“和平病”的,他的思想一以贯之,从新兵时期,就将军演当作实战,一切从实战出发考虑,甚至去抢火车、炸铁轨,表明己方有在实战中获胜的能力,如果这是实战,他一定是要被表彰的英雄,可惜这是演习,他还差点被退兵,但是到战场上,他就是实打实的战斗英雄了。他在早期演习时为求胜走险路摔成重伤,醒来对高粱讲的那番动物园老虎狮子的话,也是表明他将演习当作实战的思想。最后的湛蓝行动,他是红军指挥官,陆海空三军协同,电子战到心理战,无所不用其极的智计百出,以“事涉主权不议价”来鼓舞战士进入实战心态,完全当实战打。

陈大山,是另一端,“和平病”的典型。

郑源,和顾一野比较接近,明面上表现出来的,是反对“和平病”的,但是对顾一野在第一次军演的行动,都没能从这是真正的实战方式角度来理解,后面仍然提拔使用陈大山、宋建设这些有“和平病”的军官,也反映出“和平病”不知不觉对他也有侵蚀。

剧中当然是反对“和平病”的,但是非常好的一点是也给了“和平病”发声的机会。突出表现在27集中宋建设的一段话。

第27集

郑源:你在战场上充满了血性。我想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说说你的真实想法。

宋建设:我没什么想法,服从组织安排。

郑源:好。

宋建设:报告。军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很多做法,但是请你相信,我对这支军队的忠诚。

我宋建设,自打穿上这身军装,就没打算脱下来。如果有一天,祖国和人民的利益受到威胁,战争爆发。我宋建设会再次马革裹尸,血洒疆场。但是我不认同,在和平年代,还要把战争作为首要的使命,甚至为此准备,付出巨大的牺牲。时代不同了,首长。本世纪上半叶,主题是战争、革命。现在,我们身处九十年代,时代的主题是和平和发展。我带的这些兵,有的是从山沟里,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有的是从战场上下来,九死一生,还有的,是在和平年代长大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为了祖国和人民的利益,都付出了牺牲,牺牲了自己幸福安宁的生活。现在是和平年代了,一次普通的训练、普通的演习,难道,还要让他们流血,甚至付出生命吗?

郑源:很多人认为,既然仗打不起来,军队的战斗力就没那么重要了。可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一切,都可以在谈判桌上解决,能解决吗?愚蠢、幼稚。你以为战争不会爆发吗,你以为战争离我们很远吗?朝鲜战争,如果我们不参战,美国人早就打到我们家门口了。二战以后,战争和局部冲突,从来没有停止过。你去找一本列宁的帝国主义论,好好看看吧。你就会明白,帝国主义的本质是什么。你就会明白,军人的使命是什么。

宋建设:是。

郑源:这次演习的失败,不是别的原因,是你的思想出了问题,我希望还能见到,那个有血性的宋建设。

宋建设若有所思,但没有应答。郑源离去,他看着郑源,仍然在思考。

(宋建设这里演的处理很对。全剧,演员徐洪浩把宋建设这个角色演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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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可以看出,他根本没有认同郑源的话。

35集,湛蓝行动前。

顾一野:团里也需要师里给调子,没了师长这根主心骨,我们这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往哪儿打呀。

李少兵:是啊。

宋建设:从现在开始,红军指挥权,交给顾一野。你就别插手了。

顾一野:是。

李少兵:坚决按照师长指示落实。

宋建设:一野,此次演习的重要性,我就不多说了。但是,一定记着,出不出彩不重要,千万别出乱子。一定要把部队的安全和稳定放在首位。

顾一野:是。

这里比较好笑,宋建设带了这么多年顾一野不知道吗,顾一野是把安全和稳定放在首位的人吗?

顾一野是首先追求像实战的练兵效果(他在湛蓝行动中也说过“不惜一切代价”),同时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宋建设的话,听起来不是完全没有道理。都说“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但是有必要在平时演习中,让战士流血甚至牺牲吗?

最后湛蓝行动,红蓝双方在士气心态上,都极其接近于实战了,开头是双方指挥员的鼓动激励,后来是炮火厮杀中激发血性。蓝军已经到了接近非理性的程度,造成了不少战损,可能对一些战士的身体都造成不可逆的伤害。红军还是比较理性的,顾一野让江带盒饭,也是想减少双方战损。

蓝军这种“钢多气更多”的顽强精神是值得肯定的,但这时想想宋建设的话。如果在真实战场上,战士负伤、牺牲了,肯定会有军功、表彰。但在演习中负伤和牺牲,可能是责任事故。当然,部队中也会定一个战损比率,不超过可以容忍,什么事都有风险,何况是模拟实战的炮火纷飞、肉搏。

这就取决于最上面的思路了。

如果很多年,几十年,都世界和平,国家间没有严重矛盾冲突,没有局部战争,“和平派”的思想就会占上风。如果出现矛盾冲突,比如南联盟使馆事件,南海撞机事件,“备战派”的思想就会占上风。

即使要备战,在平常演习中,要冒一定的风险去模拟实战,也需要考虑毕竟是演习,要尽可能保护战士们的人身安全。

了解放军报的文章 《战术用得好才算真爱兵》,我对这个问题有了更深的认识。

文章写道:“1947年9月7日,朱德讲了一段话:“干部要真正地爱护战士,就要把战术学得更好,运用得更好,战斗中少死人,这才算是群众路线。”

打仗靠血性,也靠理性。事实上,我军很多开国战将都很重视战术的掌握和推广,其中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减少伤亡,为官兵的生命负责。徐向前元帅曾说过:“爱兵主要是讲战术爱兵;讲战术,就可以少死人,甚至于不死人。”相反,如果搞“妇人爱兵”那一套,平时看似对战士很照顾、很疼爱,其实不是真爱兵,反而是真害兵。一旦上了战场,战术动作掌握不到位、不熟练,那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今天,战争的“脸”不停在改变,具有智能化特征的信息化战争已经成为主要形态。这样的战争,攻防迅疾,杀伤精准,战场环境更加残酷、更加复杂多变。要战胜敌人,保护好自己,就要在平时深入贯彻“战术爱兵”的精神。只有在战争来临之前,指挥员把战术研究透,把制胜招法掌握好,到了战场搏杀时才能减少官兵伤亡,决战决胜。

“不爱征戎儿,岂可掌帅印?”“战术爱兵”应成为每名指挥员的自觉追求。各级指挥员一方面自己要研究战争、研究军事、研究打仗,掌握现代战争制胜机理,在战术的学习、研究、创新上走在时代前面、走在对手前面、走在战争前面。另一方面要严格要求、从严施训,教育引导官兵掌握战术、练熟战术,既提高个人打仗素养,又确保整体作战优势。”

犯“和平病”的宋建设也是爱军爱兵的。但宋建设是“妇人爱兵”,而顾一野是“战术爱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