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标题:真实与幻想,单一与多重,理智与感性,极端与庸常,对称中心的制衡之美。

本来是抱着去看看枪战、熟悉的演员、听听粤语的心态去打卡了这部电影,但出乎意料的超出期望,尤其是影片想探讨的主题,我很有共鸣,在此做一个延伸写一篇由影片主题说开去的影评。

Ps.有剧透!有剧透!有剧透!!个人理解,不代表编剧意图。

PPs:一些闲聊会放在末尾。


l 神探还是疯子?

正如每一个戏剧角色都有它的角色标签与定位,电影开头便抛出一个问句,主角是神探还是疯子?这一对身份具有对立的两重性,却又有着和谐的同质性(后面再说)。

神探这一意象,暗指其代表了真实(真相)、理智、善的一方,同时也是单一的人格身份。而疯子则指向了幻想、感性(歇斯底里)、恶的一方,与多重人格结构。

于是我们看到李俊是如何通过激动的情绪与肢体动作、幻听妄想的症状,呈现了疯子的外在表现,而同时又分裂般的像神探一样——直指真相,挺身救人,分析推理,坚守警探职责。

如果说这其中有悬疑成分,那并不是对案件真凶的猜测(在我看来电影过半时真凶就已经很明显了),而是剧情刻意引导的、用两极化的标签,对人物的简单判定。导致你无论选择哪一边,人物都显得很可疑:他看起来像个疯子,但又真的在做神探做的事。

和这对意象有相同二元结构的,还有魔鬼与天使、警察与罪犯、施害者与受害者。有趣的一点是,它们都混杂不清,像那深深浅浅的灰,像东村西村异向却同构的道路(相同的窄台阶、流水声、小果子)。

神探团伙既是多年前旧案的受害者家属,又是新案件的施暴者;方礼信既是魔警与屠夫,又是幼年时被母亲哥哥家暴的受害者;既是公众面前救人的警察,又是幕后操纵的罪犯;同时既是陈怡眼中善良正直的天使,又是毒打她的恶魔。他的关心照顾既是真实存在的,但又是他为她营造的幻象……这一系列矛盾冲突的状况,一次次被神探疯子的疑问所强调激化,包括在最后的对决戏中,也反复由主角提出,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要么你是神探,要么我是疯子。但这两者,其实共同点都是极端非常见的、远离人群的、不可行走于光天化日之下的,传说般的存在。

那么,正常,普通,平凡,的人呢?


l 假意纠正还是真的调和?

人,我们每个都是一体两面,更确切的说一体多维的存在,我们每个,都会在生活中无数次地叩问自己的天秤倾向何方,都会轮流扮演追逃、施受、正邪、善恶、强弱的角色。中庸之所以是道德行为的最高标准,其难度就在于一次次的从极端调整向庸常(不是后来泛指一般般甚至有点贬低的意思,而是不偏不倚的平衡状态)。儒家经典中论及人生最高境界,至诚率性,讲的是,遵循本真的天性,不伪装不标榜。影片说魔鬼都爱扮作天使,大善若恶、大恶若善,都因深知偏离了真性,才拼命追求另一端的模样来假装纠正,越偏离,越标榜,越伪装,越极端。

假装纠正,就像方礼信表面上用理性制造假象,用善良正义为众人编织幻想,实则受困于幼时家暴积累压抑的巨大情感创伤。真的调和,却是李俊的人性与怪物性(善与恶,公义与私仇等)融为一体,在向众人真实坦露的疯癫中不断制衡(向他求助的人渣,在他看来也是父母生的,也有存活的理由)。

神探的名头,在这种假意纠正中,变成一顶便于伪装的高帽,遮盖了复仇的怒火、蓄意的欺瞒,以及嫁祸栽赃、痛苦到癫狂的创伤情感。最后神探的祛魅(拉下神坛)才是作为人最真实最平凡的朝圣之路。

回到最初的问题,我们才借由李俊之口,发现他既不是神探也不是疯子——二者都是游离在真实人间外的单一化的标签,而是认真办案十多年、把每条线索梳理在满地满墙的废纸板上、会因妻子女儿的离去痛苦得想杀死凶手的孩子,却最终选择不这么做的,具有多个面向的探员。


l 相依共存

神之光如果存在,必向那日光般始终留下阴影,而不去遮蔽黑暗。就如火光中我们会承认看见了怪物,而不去否认怪物的存在。亦如最后一幕,玻璃窗反照出你我——神探与疯子,警探与罪犯,人与怪物,我俩犹如双生,对称共存。


随便闲聊:

林峯最后对决的几场戏,那个眼神是真的有味道、动作是真的病态帅,就冲着这演技,我暂时原谅他一分钟,但我还是可惜他不正经唱歌了,2012年私人相簿那张专辑后,再也没出过够水准的音乐作品(之后出的还是邓智伟风格的、基本靠音色耍流氓的口水歌),我本以为那张是他对TVB主题曲歌手的告别、专业歌手生涯的开始,没想到啊没想到,超级失望啊超级失望,套用乐评人公元1984的话,那就已经是“最好的林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