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玲又回来了,攒到现在才舍得看完它。

台南的陈姓一家,在我今年年初最难的时候给了我很多力量。一年过去了10个月,陈嘉玲的妈妈和奶奶带来了更多独属于女性的故事。

第二季比第一季更关注整个女性群体,妈妈奶奶和她们的朋友们,还有恐怖的完美女人洪育萱。陈嘉玲好不容易装好了自己的房子,但又差点失去了她的房子。她一如既往要掌控命运,要自己决定房子的装修和家具,要自己决定生不生小孩,要自己去求婚。她什么都要自己去做,但她不是第一个有主动性的女人,虽然这么久以来,女人似乎都隐藏在男人身后。

女性命题在小陈嘉玲来例假时就初现端倪:做女人一点好处都没有吗?短暂的迟疑带来的是坚决的点头。没有,怀孕会痛,例假会痛,家务做不完,名字还会变得好长,李月英加上陈,一下要学四个字。

但因为这样就不过自己的生活了吗?不会,生活里还有很多好的事情,她们有自己的办法。

女人的一生会经历什么呢?我们不说是不平等吧,只是一些微乎其微的,你甚至很难会看到的小事,它们是生活的常态。认真操持家里就会被自然而然地当保姆,但如果乖巧地当洋娃娃就更容易被舍弃,要有作为附属品的觉悟,但同时因为要做的事情,也要懂得拥有自我。为了避免一些麻烦,很多时候这些自我会暂时隐藏起来——我愿意相信也确实见证过很多女性长辈过得很好,她们温柔同时坚定,很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能做什么,我因此从来觉得女人有独特的力量。

剧里的情节与生活里遇到的故事太过相似,人均家里都能摊上几件,出现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刻意,甚至吴秀琴和李月英都没有当成多大的事,她们接受了这种设定,并在这种生活里同样获得了自己的主动性,她们就是我们生活里的厉害阿姨和厉害奶奶,是这几年来我们越来越愿意见到的故事。

我不愿意称呼她们为陈嘉玲的妈妈和奶奶,是因为她们有自己的名字,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的名字。

第一季结尾,月英去世,要陈嘉玲把自己的骨灰偷出来,她要回家去。第二季我们看到,月英一直很想要有自己的家,不是陈家不好,她需要自己的空间,回到她从小生活的环境里去,吃丈夫永远以为她不爱吃但她愿意吃一吃的奶油蛋糕,做做自己喜欢的口味。

嫁了人,连自己的家都没有,番茄炒蛋,在这个已经住了三十多年的家里是一个味道,但我从小吃到的一直是另一个味道,只是因为太久了,久到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一人份的饭菜。守在自己曾经住过的家里晒太阳,院子里的风铃响起,吃到奶油时舒服得脚尖都蜷起来。太好了,短暂的一个下午,我可以喘息。接下来我还会回到那个家里去,因为那是我的家呀,我也从来没有打算离开过它,我在那里很好,我只是也需要另一个家。

秀琴在雨夜见到本该在社区大学的陈晋文在舞蹈教室里。她离家暴走,才宣布自己会英语会开车还会游泳,一切不公开的理由都是因为陈晋文,他不如自己。她不愿意掀起一场比拼,叫做我其实比你强,我比你更可以,来否定他的自信。她反而更知道他的心结,知道他介意自己正在老去,故意要他帮自己解决问题,哪怕是开一个罐头。这是她的温柔。但她不会因为要收敛锋芒就停止前进,虽然没有说出口,虽然她爱这个家,也为其付出了很多,但和月英一样,这个家并不能代表她一生的成就,也没有填满她生活的全部。秀琴和月英都很值得敬佩,她们迈出了这一步。

前几天坐滴滴遇到一个女司机,清晨神清气爽,手上身上戴着搭配好玉镯银镯项链耳环,肩上披着精致的披肩。她聊起有朋友要来北京,晚上要去吃饭。她说,我和我老公以前都是承包工程的,我做得其实比他要好那么一点点。她当时的语气,跟秀琴说“我偷偷去学车,结果比你爸开的还好一点点”的语气一模一样。

秀琴流产手术之后,月英送去了一早刚炖的鸡汤,有些话只有女性之间明白,不需要多讲一句话。

大概就是秀琴知道社区大学停课之后,第一时间冲去翻枕头;大概就是秀琴站在陈嘉玲门口,大雨滂沱,陈嘉玲一眼就知道出事了;大概就是生孩子到最危急的关头陈嘉玲说我要找我妈妈。看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很难过,我妈妈的妈妈很早就去世了,我给她带来很多疼痛的那一天,她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实现。而秀琴当时就知道,我的女儿为什么会需要我,因为我也曾经历过那么可怕的事情。

还有很多我一时想不到怎么归纳但我有触动的小点,洪育萱遇到现任老公的时候还是意气风发的台大医学生,做了十年阔太太,工作技能点消耗殆尽,婚姻温情也并没保住,但豪豪为了妈妈的小小尝试吃掉了一大碗面。小朋友的善意不可以被辜负。

陈嘉玲嘴硬说自己决定要不要这个孩子却倒掉咖啡,洪育萱说舅妈,你女儿准备好了。

陈嘉明对许建佑说我就是一个三十岁了还不懂如何为自己挺身而出的人,许建佑说你说出口吧,陈嘉明鼓足勇气说我不要跟你结婚,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许建佑看着他,又难过又真诚,他说你以后也要这么勇敢。

这一季的陈嘉玲很写实很努力很离谱,许建佑大概承担了爱情童话的部分。

陈嘉玲的故事讲完了,连陈嘉明都走出去了,我想这一季留给我的大概就是这样吧,不要恐惧挺身而出,你不必为任何一个人停止前进。可以不勇敢,但也可以往前迈一步,接受自己的愿望,帮自己实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