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于 微信公众号【术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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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我感到不虚此行、也最为喜欢的,是一部我抱持着“开盲盒”心态随意挑选的新加坡华语电影——《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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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完本片,我才意识到自己实在轻视了它。

《好孩子》讲述的是一位变装皇后的家庭故事。尽管一开始就带有某种“标签化”的预设,但影片始终在我脑海里没有一个可供参考或设想的模板,使我处于完全未知的观影状态之中。

故事背景设在新加坡。变装皇后家好与家人关系疏离,因母亲罹患失智症需要贴身照顾,他才久违地回了家。母亲记忆力不断衰退,反复提起家好童年的往事,令他耿耿于怀。一次,家好忘记卸妆被母亲撞见,为安抚她,只好谎称自己是母亲失散多年的女儿。没想到母亲信以为真,家好也因此展开一段疗愈原生家庭创伤的旅程。究竟家好能否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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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他执导的《男儿王》是新加坡首部以LGBT+和变装皇后为主题的商业喜剧片。该片获得了第57届金马奖最佳男主角和最佳造型设计的提名。通过这部电影,王国燊将新加坡本土的尾牙变装传统与戏剧故事相结合,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迈出了勇敢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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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瑞奇是新加坡近年来备受肯定的实力派演员,以其出色的角色塑造能力和情感投入的表演而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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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影《好孩子》中,许瑞奇挑战饰演变装皇后“李家好”。为了贴近角色,他需要从头学习变装皇后的肢体语言、说话方式,甚至穿着高跟鞋行走的姿态。金马奖执委会执行长闻天祥曾透露,评审们称赞他的表演"举手投足浑然天成,把角色的自尊与伤痕做出笑泪交织、层次分明的演出"。

许瑞奇认为,演员的工作肩负着一定的社会责任,因为观众可能会通过角色去看待现实中类似的群体。他注重角色的生活感和真实性,希望通过真诚的表演触动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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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在于,它成功地在“特殊”与“普遍”之间构建了一道共情的桥梁,而非加深隔阂的壁垒。影片虽未对Drag群体进行更深层的本质性探究,导演却将这一身份在现实生活中最直接的冲突,信手拈来般巧妙融入了家庭叙事之中。男主角许瑞奇的表演完全化入角色,褪尽了自身样貌,我愿押注他凭此片问鼎今年金马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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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燊 Ong Kuo Sin(导演):

大家晚上好,我是王国燊。谢谢大家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来到这里观看这部电影。如果有看哭的朋友,不好意思,让你们辛苦了。

许瑞奇 Richie Koh(主演):

大家晚上好,我是许瑞奇。感谢大家!你们是第一批在香港看到这部电影的观众,谢谢你们。

主持人:

我先向导演和Richie提几个问题,随后会开放观众提问。影片最后提到,这个故事改编自新加坡一位真实的变装皇后阿真(Sammi)。能否请导演分享最初的创作想法是如何产生的?以及为何选择Richie来饰演这个角色?

王国燊:

Sammi是我的一位变装皇后朋友,他的母亲确实患有失智症。在新冠疫情期间,我记得他原本从事现场表演工作,当时很多工作都停止了。但在那段最艰难的时期,他都从未抱怨,唯一提到的是母亲患失智症后,邻居和亲戚朋友看她的目光变得不一样。然后,他说了这样一句话:“或许正是像我这样的人,才适合照顾这样的妈妈。”这句话深深触动了我,给了我一个很强的动力,让我下定决心要把他的故事写出来。之后花了两年多时间筹备。

后来我在一部新加坡电视剧(《你的世界我们懂》,2022)中看到Richie饰演一个自闭症儿童的角色,他让我看到了,一个演员可以把自己个人的形象融化掉,用来塑造角色,打破个人形象的局限。我当即认定,这就是我要找的演员,于是联系了他。

主持人:

Richie能否分享第一次与导演见面、谈及这个角色时的感受?

许瑞奇:

导演当时并没有直接说确定要我演,只是先聊聊案子,问我是否有兴趣。我说可以尝试,但需要时间,而且当时还没读到剧本。我坦言可能缺乏信心,如果真的开拍,需要很多帮助和支持。因为说真的,这个角色让我太累了——无论是肢体、思维、心理状态,还是一举一动,都需要花费大量时间调整。

主持人:

最终你的表演赢得了广泛赞誉。能否谈谈你为进入角色做了哪些训练和准备?

许瑞奇:

首先是导演介绍我认识阿真,我需要与他交流,了解他的人生故事。我发现他非常善良,也十分勇敢,愿意分享自己的经历。他邀请我去看他的表演,了解后台准备和化妆过程。当天我跟着他跑了两三场表演,他还很荣幸地说:“你可以用手机录下我的表演,自己保存。如果你在排练或拍戏时需要参考,可以回看视频。”后来在拍另一部戏时,我开始观察更多LGBTQ+群体的朋友,并邀请了一位来自马来西亚的导师吴少杰(音译)来新加坡,为我进行为期一周的培训,帮助我深入了解这个群体的故事。征得导演同意后,我们开始了这一周的“磨炼”。

主持人:

整个准备过程大概多久?

许瑞奇:

我从开始关注这个群体到开拍大约用了一年半。真正全身心投入角色是在开拍前两三个月。期间导演也持续分享剧本的调整,所以开拍前我们已经对剧本很熟悉了。整体准备大约两年左右。

主持人:

那现在让我们看看现场有没有观众想要提问,欢迎大家踊跃分享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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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2:

谢谢Richie,电影非常好看,我确实看哭了。不过不用介意,是被深深打动了,真的非常感谢。

我有一个小问题,是关于片中的变装表演。电影里阿真的表演中有stand-up comedy(单口喜剧)的环节,一直在自嘲、开玩笑,这些设计是根据他本人的真实表演风格而来,还是团队创作的呢?那些喜剧内容是他本人提供的,还是你们交流之后共同构思的?谢谢。

王国燊:

谢谢你的问题。阿真本人的表演中确实包含单口喜剧这种形式,此外还有对嘴演唱、下台和观众互动、喝酒交流等环节,这些Richie也都去现场观察过。片中喝酒互动的部分,确实是他亲自表演的(笑)。

至于喜剧内容的设计,这个故事中融入单口喜剧元素,是因为阿真本人就经常拿自己的身份与状态开玩笑——她习惯将自身族群的经历转化为笑话,用幽默来强化自己。不过,在影片最后一段表演中,那句“希望以后不用再笑自己”,其实是我作为朋友对她的期许:希望他未来不必再以自嘲作为保护色。这是我在创作中寄寓的一份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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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4:

谢谢导演,谢谢Richie。想请教关于表演的问题——今年Richie同时入围了金马奖最佳男主角,我在看这部电影时也特别留意了你表演的细节。我觉得非常厉害的是,你在肢体语言中把角色的喜怒哀乐呈现得既细腻又统一,这其实是很不容易的。刚才你提到更多是通过观察阿真的表演去接近角色,那么在日常生活中,你是如何进一步揣摩他生活与表演中的细节?又有哪些部分是你自己融入和理解后加入表演的?

许瑞奇:

其实我和阿真确实有过很多交流,去了解她的生活方式,但在情感细节上,我们反而很少直接问她“你当时是怎样的感受”——一方面也很难找到她,毕竟她是夜晚才活跃的人(笑)。因此更多时候,我们是从人性的逻辑出发,去理解角色的情感脉络。每个人的情感历程或许不同,但只要表演能让观众产生共鸣,演员自己也感到舒服,导演也觉得合适,那就成立了。

我一直相信,你必须先感动自己,才能感动观众。所以如果某个情绪我自己还没能感受到,就会一直追问、一直琢磨,而表演中的细节正是从这些追问中生长出来的。我们花了很多时间在情绪的逻辑上,寻找最合理的表达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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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5(一位变装皇后观众):

Hello, 导演! Hello, Richie! First of all, I want to say: I'm fun, but I'm not a joke.(首先,我想说:我很有趣,但我不是个笑话。)(注:这是电影里的一句台词)

首先我想说,导演你很“讨厌”——我很尊重这部电影,但我化了两个多小时的妆,结果被你搞哭了三次!(导演:不好意思!)真的让我很不爽。(全场被逗笑)

不过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第一个问题是,你们与阿真有过深入交流,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面向。你们有没有和阿真聊过——他是否后悔成为“阿真”?我不清楚他原本的身份,但“阿真”是一个形象,他是否后悔成为这样的自己?

第二个问题是关于“变装”这个词。因为我感觉你们这个电影很重要的主题就是“变装”,但我觉得“变装”这个中文翻译其实很糟糕。这个词原本是“DRAG”,而对我而言,Drag是一种态度,不只是一种表演形式。表演只是表达这种价值观的方式之一。

但电影里似乎少了点Drag精神中“be yourself,be confidence”(“做自己”“保持自信”)这样的内核。

另外,让我哭得最厉害的一个情节是——阿好最终真正成为了失智妈妈的“女儿”。我不知道这是否现实中的事实,希望它不是戏剧效果,而是真的。这就是我想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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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根结底,《好孩子》以及它所代表的创作趋势,其真正的价值在于搭建“共情的桥梁”。在观点日益分化的时代,它向我们展示了电影作为一种大众艺术,所应秉持的善意与智慧:不是去撕裂,而是去弥合;不是去说教,而是去理解。它让我们看到,在“特殊”的标签之下,是每个人都能够感同身受的、关于爱与认同的普遍渴望。这或许,正是华语电影走向更成熟、更包容的未来,所不可或缺的一种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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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文案、编辑、排版:术烨

图片:术烨、网络

审核:术烨、文森特

特别感谢:TAIWAN CINEMA BRA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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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你看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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