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看完李玉导演的《下一个台风》,在看电影的过程中我情绪一直都很激动,一直在流眼泪。第一次在国内院线看到这种题材的电影,真的觉得很欣慰。
(先叠个甲,这篇文章仅从艺术鉴赏的角度出发,不涉及到艺术批评或者艺术研究这类严肃的审美认识活动,整篇文章仅代表我个人的观影体验。)
首先,我很喜欢导演的叙事手法和镜头语言,我喜欢这种抓人的倒序和微微晃动感的镜头。我的情绪一直被牵引着,其实主角的每一个情绪起伏我都或多或少地感同身受。人在遭受巨大的冲击之下的那种混乱感,外界的指责和批判,以及内心摇晃但同时对信念的坚定和不服输的倔强。我觉得沫沫这个角色真的被塑造得特别特别具体,具体到我可以看见这个人物的弧光,具体到我可以看见身边很多女孩的影子,包括我自己。
以及,在对于刻画沫沫遭受侵犯的这件事的叙事手法,我个人很喜欢。电影带着我们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慢慢了解沫沫,一开始给我们展现的是一个阴郁女孩的形象,这是一种先入为主的“坏女孩”的意向。我们跟着镜头,更加深入地了解沫沫,会带着我们的疑惑会带着我们的质疑。当陈老师找上沫沫时,我们也像阿汐一样质疑沫沫是否真的是出于自愿而承受的侵害。
在这场质疑之后,是全片最“犀利”的高潮——一个女性对另一个女性的造谣和侮辱。为了让沫沫撤诉,陈老师不惜在所有村民的面大声造谣:“她是我老公的学生,她勾引我老公。”用这种所谓的“抓小三”戏码,将沫沫这样一个年轻的女性,钉在了所谓的“贞洁耻辱架”上。
然后一切开始混乱,舆论哗然,甚至有村民向沫沫砸东西。结束这场闹剧的是一块巨大的木板——砸在了保护沫沫的阿汐身上。
所有的混乱在这一刻重归平静,“这真的是想要的结果吗”,我想陈老师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这样想。是她,一个同样在婚姻里的受害者,对同样遭受侵犯的受害者的迫害,这真的是陈老师想要的结果吗?
看到这里,让我忽然想起那位因为染了粉发而被网暴去世的郑华灵。
但幸好,沫沫,她还活着……
活着就代表还有希望,活着就代表还能抗争……
因为沫沫的坚持,有更多的女孩敢于站出来发声,然后证据充足地胜诉。胜诉就代表过去了吗,不是的,当一个个女孩从阴影里走向光明,并不代表黑暗不曾存在,仅仅是她们战胜了黑暗而已。
如今,越来越多的人都会说“拒绝荡妇羞辱”“拒绝受害者有罪论”,可实际上,当下一个沫沫出现的时候,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做到呢?
当越来越多的女性题材的影视作品的出现时,似乎大众的关注点却不在作品本身。让我想起《如何抑制女性写作》一书中提到的那句“对女性作品的批评常常不是美学的批评,而是社会规训”。
我无法对《下一个台风》这部电影做出一个专业且客观的评价,但我认为,对于近几年才出现的女性主义题材的影视作品,我们更应该持有一种包容的态度。因为只有越来越多关于女性的影视作品的出现,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女性的处境。还是很想引用张春老师的那句话:“我觉得女性创作需要垃圾,我期待如山如海、多角度讨好女人的垃圾。因为从零到一的工作总要去做。男性视角的垃圾也是洋洋洒洒、蔚为壮观。精品就是需要有量作为前提的。”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观影活动由景德镇女子力乐园举办的全女性观影活动。这是我第一次参加线下的全女观影,在映后交流中,我听到了很多女孩的经历。在我成长的过程中,也曾遭遇过一些猥亵,或是身体上的、或是语言上的,亦或者是目光上的。有些冒犯是我当下就能回击的,有些经历是我无法反抗的,而有些冒犯是我长大以后才后知后觉的痛苦。有的事情我敢说出来,有些事情说出来却会更难受。但当我听到女孩们和我类似的经历,我才发现,这一切并不是我的问题,也我才更愿意表达我自己。就像《下一个台风》这部电影的宣传语“并肩而立”。
我也想说,我希望每一位女孩都能大胆的站出来表达自己。只要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只要我们都在为了自己为了身边的女孩发声。去听身边女孩的遭遇,去听她们的经历,即使我们无法感同身受,也不要傲慢地指点或批判。
最后,我想和大家分享乔安娜·拉斯在《如何抑制女性写作》一书中的两句话,也是我一直在提醒自己的两句话:
“问题不在于女性无法表达,而在于她们表达时无人倾听”“最有效的抑制,是让女性自己成为抑制的同谋”。
希望我们都能够自如地成为自己,不再承载任何世俗的规训和考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