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中,科恩兄弟将镜头对准了死亡的多面镜,透过每个短篇的裂缝,折射出人类存在的脆弱与荒诞,命运同于崖边起舞,每一个尘土飞扬的场景都是对生命脆弱性的深刻映照。最后的故事《The Mortal Remains》里,幽灵马车不仅仅是一场由生向死的旅程,更是一场观众自我认知的考验。电影结束,观众的思考才刚刚开始。《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是一部寓言,也是一面镜子。
科恩兄弟的《老无所依》里,直接展示的是残酷与不可避免的命运。电影中的暴力不仅是身体的,也是精神的,角色们在与命运的抗争中逐渐消磨和失去方向。安东·齐格尔以其冷静的残忍和对命运的哲学性思考,成为了命运无情的化身。他抛掷硬币,不仅随机裁决生死,也是对存在本身荒诞的暗喻。
相比之下,《The Ballad of Buster Scruggs》是血腥幽默的孤胆英雄巴斯特,一个吹着口琴的浪荡杀手执行着自己的猎杀信条,只是西部的荒野里topdog belongs to nobody,他终于遇到那个更快的神枪手,打完手里的牌,也算翻过自己的山丘了。
《Near Algodones》的“Pan shot”则像是对《黄金三镖客》的戏谑调侃,有时候你尽了全力,但对手会在胸前架一口锅,男主塞翁失马而后继续失马。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Meal Ticket》是六个故事里镜头表现最好的。残疾少年除了诵诗一句话都不多说,最后被一只会算数的鸡打败。幽冷的河水;被抛弃与死亡的残忍一笔带过。少年诵读的雪莱名篇和旧约,像是独立电影的作者和制片人的心血,既难以被大众理解,也常不如主演和资方的一句话;像是做产品、搞部署的,往往没卖概念拉人头的赚的多。寒冬来时,曲高和寡,奶头乐其实是人类的常温带。
《GoldCanyon》是科恩兄弟改编的同名故事,淘金者着眼于长线,几粒小金其实也只用于指导方向,投机者则因省子弹而遭反杀。算是影片中最具温情的桥段。
《The Gal Who Got Rattled》则回归了影片最悲凉荒诞的底色。像《大表哥2》里亚瑟·摩根最终也未能回馈玛丽的爱情,西部翻涌起的风沙最终淹没他一人走向黑水镇的路。悲剧即是把美好的愿景摧毁,电影里的奈普先生总是疑惑亚瑟为何一生都飘无定所,如此这般真是老无所依。得幸自己遇知音,两情相悦旅途前方便可安定,640亩的土地和教会的婚礼…,殊不知西部的荒漠自有塑造它孤独的原因。朗格博小姐死于她天真烂漫的恐慌,而奈普也终和老亚瑟一样奔袭余生。
命运常常呈现出一种不可理喻的力量,它既难以预测也难以逃避。从与旋律同行的牛仔,到那辆永夜长驶、未知归宿的马车;巴斯特的快枪到车厢旅客的哲学辩论。每一次触摸都是与死亡的邂逅。最初巴斯特·斯克鲁格斯于镜头前对观众的诉说,其实是科恩兄弟最精巧的设计。当走窄门还是大道?看客未必一直是看客,最终也可能成为故事中的幽魂。
“人们总是听不够,就像小孩一样,因为他们总是把故事和自己联系起来。我们都喜欢听自己的故事,只要故事里的人物是我们,但又不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