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午夜守门人》
这类题材很多,关于反战,关于纳粹集中营,很难拍出新意了。以我一个庸俗之人的眼光看,这部片子视角、切入点还算不错。按照弗洛伊德的观点,健康的人有三个我,一个是本我,一个是自我,一个是超我。尼采似乎也同意这个观点,并且还进一步:人,只有努力走到超我这一步,才算是一个人,否则就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人、完整的人。这就是尼采的“超人”说。鲁迅大抵是反对这种说法的,不然就不会幸灾乐祸地说“他最后疯了”。
这电影的底层逻辑是:当一个人,当我们被剥夺了做人的权力,被剥夺了“自我”的权力,更不要提做“超我”了——那么就只有退回到“本我”中来;什么是“本我”?简单地说就是回到“人的动物性”,回到“自然人”的一面。什么是“自然人”?孔老夫子说“食色性也”,也就是说:当人被纳粹希特勒剥夺了做人的权力——实际上是剥夺了“自我”之后,只剩下“食色性也”。于是,集中营里的管教——纯种雅利安人,便跟他们的“敌人”——犹太人自觉组成了“配对”游戏,当然是纯粹“性”意义上的。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男主马科斯作为纳粹集中营里一名管教、军医这样做——爱一个犹太女人,当然是违背希特勒“种族理论”的,因为希特勒在《我的奋斗》里明确地将犹太人说成是劣等,“像老鼠一样的人”,是人世间最肮脏、最恶劣、最不应该存在的民Z。而把雅利安人说成是最高贵,最聪明,最了不起的人种;按照他的理论,包括男主在内的雅利安人男主,为了确保人种的纯洁,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跟犹太女性发生关系的,不然就是对雅利安这个种族的亵渎和污蔑。作为集中营管教的男主当然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他为什么不惜违背希特勒的意志,冒着被捉进监狱和上军事法庭的危险,非要跟一个犹太女性上床呢?当我们正确地回到了这个问题的时候,实际上才算看懂了这部片片。
那么为什么呢?很简单,在这部片片里,作为集中营管教、医生的男主既是施害者也是受害者。他是被希特勒种族理论污染、甚至可以说是“迫害”的受害者,在这一点上他跟女主是同病相怜的,唯一不同在于:他们是五十步和一百步,他们同时是纳粹思想统治的受害者。同时因为他们还未泯灭的人性——对美好事物的向往、追求——对女性伟大的美的魅的认知,所以才不惜违背纳粹的纪律、政治,而自然而然地找上女主。这是人的自然属性,是无法战胜的,哪怕是希特勒。从这一点说,这是人性的胜利,这是对希特勒纳粹灭绝人性统治的一种反抗,一种最基本的,也是高级的,更是最后的反抗。
男主抵抗不了女主女性魅力的诱惑,这一点很重要,这一点恰恰说明了男主还没有成为纳粹思想的奴隶——他的人性,那个隐藏在“自我”、“超我”背后的“最底层的我”还在,这个人还有救——认识到这一点很重要,认识到这一点才算是看懂了这个故事。
后来,也就是电影正面叙述的当下,二战结束了,纳粹主要战犯得到了审判,男主——纳粹集中营医生,又和女主——露齐娅死灰复燃,其实这又是一重意思,也就是说:希特勒虽然不在了,但是他们的生活并没有真正的好起来,因为标榜代表正义的纽伦堡法庭至今没有停住对纳粹战犯的追杀,还有以色列的特务机关摩萨德一刻也没停住对漏网纳粹战犯的追杀;这是男主的困境。另一方面,遗留的,或者说过去和现在的希特勒主义的追随者,以及希特勒主义的遗老遗少们,一刻也没停止对包括女主在内的当事人的追杀——正像电影里呈现的那样,他们害怕这些人去纽伦堡法庭作证,所以战争虽然过去了,他们的生活——他们的内心生活,也可以说内在精神世界并不轻松。男女共同的困境是:他们内心的苦闷却不能向包括自己爱人在内的人诉说。在这样的背景下,他们又相见了,于是他们重温了过去的那种生活——肉体的交融。
按照大国的伦理,“人之初性本善”,这片片讲的这个关于男主女主的故事,实际上不啻是“地狱里的善良”。实际上,所谓艺术,戏剧、小说、舞蹈、绘画,或者其他所谓的艺术,无非是两件事儿:一件是呈现地狱里的“善良”,一件是揭露天堂里的“恶”,只是有时候两者结合起来,交织着说,就显得有点混乱罢了。这部片片呈现给我们的当然是“地狱里的善良”,不同的仅仅是以“本我”,“本能”,“自然人”的一面来完成这个呈现罢了。这不是变态,更不是故弄玄虚,因为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事实。这就是人的事实。
不是“解放”了吗,战争不是结束了吗,希特勒不早就自杀了吗,为什么他们又回到了“本我”?简单地说,这就是人类的悲哀了,因为他们从一个泥沼里又跳进了另一个泥沼,本质上两个泥沼并无区别,唯一的不同在于:那时候是纳粹统治,现如今是所谓的“文明的统治”。这两者当真没有区别?当然有区别,这区别就是:尽管现在“文明统治”远未达到人类理想的程度,但是比起希特勒的统治已经是云泥之别了,问题在于:人类是一种理想型动物,他们是按照他们心中的理想来评判现实的——所以,他们永远不可能“满意”他们的生活,他们永远只能活在对理想的追求中……在这一点上说,人类注定了是悲剧性动物。
中间位置,片片52分的时候,这组镜头拍的很棒;等于把前面差不多一个小时累积的情绪一下拉满了,将前一个小时聚集的能量——压抑“本我”的力量,一下子喷发了,释放了。男主马科斯进门之后,他的“自我”——人类理性的一面在质问、愤怒女主露齐娅为什么来这里——“是来揭发我的嘛!”但是,他的“本我”却在地壳下咆哮,他的“本我”在渴望,在挣扎,在突进;当两个人抱着滚在地上的时候后,马科斯嗫嚅道:“多久了,多久了!”女主露齐娅也是一样,她的“自我”的一面也在反抗、拒绝、逃离,可是她的“本我”却如地下的岩浆——在燃烧🔥。当这次力量、情绪得到圆满释放之后,这片片作为电影艺术,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因为从这一刻开始,男女主人公才开始“正常人”的生活,作为电影,叙述、交代、“正说”“正常人”的故事,“正说”“正常人”的生活,总是容易得多。也就是说,在前半部多少还是“悬疑”着,还是故意“犹抱琵琶半遮面”,等到了这一刻,从此之后就大胆“正说”了。要知道,按照正常逻辑,或者说按照人类ZZ正确的逻辑,“正说”一个纳粹集中营军官跟一个犹太女性的“爱情故事”是犯忌讳的,是ZZ不正确的。这电影的魅力,或者说这片片之所以藏否两重天,这大抵算一个根本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对片片里的性爱部分的纷纷扰扰的七嘴八舌——我觉得这很无聊,我觉得这不是过度渲染虐恋,这仅仅是剧情的需要,这就是剧情的需要,唯其如此才能彰显人性的不可战胜:当一切都被剥夺的时候,哪怕希特勒可以剥夺人的生命,却不能剥夺他们的爱情,而且这爱情是如此浓烈、醇厚,绵绵不绝。这是人性的胜利,这是对希特勒为代表的人类小丑的无情嘲讽和鞭挞。所以,不要将眼光仅仅放在虐恋上,那多没意思,多无聊🥱
当然,这是一种特殊情况,这是一种在极端背景下的极端的爱情。想必观众注意到了,即使在“和平时期”,马科斯对露齐娅的爱情,也是居高临下,甚至是站在绝对“统治”地位的;露齐娅则是“如怡”接受,而且非常享受。为什么会这样?这当然是被扭曲了的爱情,是极端背景下爱情自身的异化和变形。因为这异化、变形,甚至极端,才衬托出希特勒统治的邪恶、对人性的颠覆和摧残。
同时,在这个意义上说,虐恋是一种救赎,是一种在极端背景下的人性的自我救赎。这爱情越是扭曲,越是异化,越是极端,越是虐,越是对人性的救赎。
最后一个镜头,将电影推上了高潮:马科斯穿上了纳粹军服,露齐娅穿上了在集中营里穿过的——马科斯最喜欢最性感的白色连衣裙👗,两个人终于从房间里走出来了。两声枪响,结束呢两个人的生命,而开枪的人是没有确定的,是或然的,给观众留下了思考的空间。于此,才确定了这片片的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