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11/2 bfi imax 
 
 本来写的短评是:影片从艳到灰,从光到灭,美得像溃烂的玉。而蝶衣一辈子都活不出自己的模样,却依然要在幻象中谢幕。
写着想着不禁令人开始思考这部电影到底是在反抗体制,还是在借体制讲述“漂亮的苦难”?从表层看,这部电影贯穿了半个世纪的政治暴力:师徒制的残酷、国破家亡、文革批斗……每个阶段都在碾碎个体。你会以为它是控诉的,但仔细看,影片从不让体制真正成为被质问的对象。权力、社会规范、政治机器,全都被虚化成背景板。导演似乎更关心的是“人在命运中如何崩坏”,而不是“是谁制造了命运”。这就让影片的“反抗”显得极其模糊。陈凯歌选择用极致的形式美,把痛苦升华为美学符号。于是,暴力成了诗,屈辱成了戏,苦难成了艺术的养料。蝶衣的悲剧被神圣化,他的死亡不再是被体制逼死的结果,而成了一种浪漫的“艺术完成”。这其实是体制叙事的延续——让被压迫者自愿为秩序献祭。
换句话说,《霸王别姬》里没有真正的“反叛者”,只有“优雅的受害者”。程蝶衣的反抗是内向的、自毁式的,他以死谢幕,但并未击穿任何权力结构。段小楼的苟活与妥协,更像导演对现实的投降。电影在视觉上炽烈、情感上悲怆,但在政治意义上,却是“漂亮的沉默”。
 
 所以,这部片的伟大与危险恰好并存:它把压迫拍得太美,以至于观众在感动中失去了愤怒。它似乎在反抗,却同时巩固了一个信念——“悲剧是命,不是人造的”。这让它更像一场精致的葬礼,而非真正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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