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年写的影评,当时还没怎么用过豆瓣,发在QQ空间,写的倒是像从译者那篇译后记里面摘出来的一样。现在发上来,留个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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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以前啦

爱与恐惧

花两天时间,又读完了一遍星运,总觉得该交一篇东西,把思绪整理一下。

想了很久从什么地方写起,最后还是想到天才作家兼半职业希望消灭家彼得·范·豪滕在荷兰阿姆斯特丹对Hazel和Augustus说的:“这世上只有两种感情,爱与恐惧。”那我们就来聊聊,聊聊爱,还有恐惧。

(P.S. 无比美妙的痛苦这里指Peter·Van·Houton彼得·范·滕豪所写的的小说,星运指John·Green所写的小说The Fault in Our Stars.Augustus即Augustus Waters 奥古斯塔斯·沃特斯,Hazel即Hazel·Grace·Lancaste 海蓁·格雷斯·兰卡斯特)

1.恐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恐惧,讲得浅一点,可能是晚上怕黑在关灯之后立即一溜烟地跑走;稍微深一点,可能是害怕生活中的孤独;但倘若讲得再透彻些,我们可能就会得到一个Augustus式的回答:我害怕被遗忘。”这不仅是Augustus最深的恐惧,也是整个人类群族最本真的恐惧,因为害怕被遗忘,人类在有限的时间与空间中修筑起金字塔,长城,在看似广袤无际实则对于宇宙来讲微不足道的地球上拼命地进行物质层面的创造,想要在时间潮流的起落中留下自己的痕迹。

然而Hazel对于这一切早已在对于《无比美妙的痛苦》一书进行一次又一次的解读中获得了答案,她说道:“总有一天,整个人类,不会有一个人留下来,记住任何人的存在,记住人类所做过的任何事情。………到头来全是徒劳。有机体产生最初的意思之前,时间就已经存在;意识消亡之后,时间依然长存,人类无法避免,注定要被遗忘……”这是Hazel第一次见到Augustus时的独白,也是她从彼得·范·豪滕所写的书中获得的终极启示,明明谁都能想到这一切,而每个人却又在拼命地否认这一切。

Hazel的恐惧又是什么,比起Augustus的崇高情怀,小Hazel惧怕的却是最贴近生活的东西,他害怕的是身边的人因为自己的离去而被伤害。“比起16岁就因癌症而挂掉的小孩,更糟的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在16岁就因癌症挂掉。”Hazel害怕自己身边的亲人和朋友因为自己的离去受到伤害,所以她“轻盈地行走于世间,不留下一点痕迹。”

Hazel利用充裕的时间来思考死亡,在书中彼得·范·腾豪无疑是作为上帝的隐喻而存在的,Hazel说“这是我拥有的最接近与圣经的东西。”,而彼得本人对于死亡的理解又如何?在无比美妙的痛苦一书中对于安娜,即自己逝去的小女儿的描绘中我们略微能窥得一二,他在失去小女儿的悲痛中将死亡看作是有限的生命体所将迎接的必然的结果,生命在此终结,意识从此消亡,而我们只是“紧紧攀附在意识这艘货柜床底的藤壶。”在迎接Augustus的离去之前,Hazel对于生命的解读即仅限于此,和彼得一样,或许他们害怕的不是遗忘本身或痛苦本身,而是这些事物带来的意义的扭曲堕落乃至丧失,是痛苦中那种绝对非人的虚无感。

不论是Hazel还是Augustus,对于自己的恐惧,他们都选择了接受,Hazel被人爱得深沉却又不广泛,她希望自己离去后受到伤害的人能少些,Augustus则在与Hazel的交往中学会了接受终将被遗忘的事实。

下面再来想想,你的恐惧又是什么?小时候我有一阵子痴迷于看各种未知生物的节目和书,即着迷于它们身上的神秘色彩,又对于人们传出的骇人传闻产生发自内心的恐惧,每每独自一人,哪怕是只和别人隔着一堵墙,我的脑子就不住地开始脑补那些“奇异生物”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情景,然后开始陷入无边的恐惧之中不能动弹。

没有人能拒绝恐惧,也没有人能避免恐惧,我们能做的,和Hazel与Augustus一样,面对自己的恐惧,接受它,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2.爱

Augustus为什么最终会爱上上小小的Hazel?这是一直以来困扰我的问题之一。Augustus,也可以译做奥古斯都,即拉丁语中罗马帝国第一任君主屋大维(Gaius Octavius Augustus)的名字,和罗马贵族一样,Augustus有着同样高贵的情怀,当同龄人沉醉于社交生活时,作为癌症病人的他,早已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如何被铭记,如何在时间的洪流中留下自己存在的痕迹?这些问题困扰着Augustus从未离去,直到遇到Hazel,他惊奇的发现世上竟有人对于这些问题从本质上与自己有着不同的看法。他不可避免的沦陷。

有时候,爱是以Isaac的“Always”(永远)的形式存在的,而有时候,爱是以“Okay”(好吧)的形式存在的。作为罗马贵族的Augustus身上散发出的奇妙魅力(身材好,脸蛋棒)让Hazel从第一次见到就心动不已,而当Augustus褪去身上的光环,变成在癌症折磨下苦苦支撑的邻家男孩Gus时,所流露出的细腻深情却是真正打动Hazel的东西。

“如果我们在世上留下的痕迹难免是伤疤,那就选择你深爱的人来伤害你吧。”Augustus在最后的信中写道:“我留下了自己的伤疤。”作为晚期癌症患者的Hazel与Augustus,或许早在心中明白了自己的结局——给自己身边的人留下伤疤,却依旧在爱的魔力面前卸下了盔甲,即使最后仍给对方留下了伤疤,不论我们在世上最后留下的是伤疤还是吻痕,你没法选择不受伤害,“但对于选择谁来伤害你,你自己却的确有几分发言权。”

Hazel与Augustus的爱情是又一个韩剧式的癌症爱情故事吗,难道只有死亡才能让最后的爱情升华成为“永远”吗?并不是。事实上,每个春心萌动的少男少女,都会经历光彩四射,怦然心动的爱情,每一个在我们记忆中面貌模糊的过路人,都一定又着刻骨铭心的回忆。

宇宙之大,人类之所不能及;时间之长久,人类之所不能述。我们此时此刻及过往所做的一切,在时间的摧残中,最终都会归于灰烬,而我们所做的这一切所为的“意义”,也将在其相对于宇宙时间的无限中,显得如此渺小与苍白。我们所在的空间,所能感受的时间,都是有限的。

因为无穷太大,所以有限之意义全无。

但有限虽然不能与宇宙时间之“无限”相比,终究不是虚无。

1与2之间,有1.2、1.112、1.1112………有无穷数字,若是将我们所处的一刻与下一刻比作是“1”与“2”一样的节点,那我们在这或短至一秒、或长至一生的时间里,又该拿什么来成就我们的意义,成就我们的“永远”?

唯有爱。

也许因为死亡或是岁月,那些我们珍视的人与事,那些我们记忆中宝贵的瞬间,都将变得物是人非,面目不清,也许到了最后我们将变得一无所有,徒然叹息。

但是总有那么一刻,那一分,那一秒,定然定然有真心之托,定然有长久之诺,定然有什么与天地相通、与宇宙呼应、在无尽的时间与空间中留下遥远的回响。而那些或短或长的瞬间,定会是永不会磨灭的“永远”。

正如威廉·布莱克写道:“在一粒沙中看见世界,从一朵花中看到天堂。将无限握在掌中,于刹那中得见永恒。”

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在有限的青春,有限的生命之中,找到你我的“Always”。

最后附上艾米莉·狄金森的《冬日的午后》

《无比美妙的痛苦》的书名即来于此

冬日的下午

冬日的下午往往有一种

斜落下来的幽光,

压迫着我们,那重量如同

大教堂中的琴响。

它给我们以神圣的创伤;

我们找不到斑痕。

只有内心所引起的变化,

将它的意义蕴存。

没有人能够使它感悟;

它是绝望的烙印,

一种无比美妙的痛苦,

借大气传给我们。

当它来时,四野都倾听,

阴影全屏住呼吸;

当去时,远得像我们遥望死亡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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