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士遲暮,孤膽永不褪去。
陳建斌、董勇、郝平,《三叉戟》三位主演的年齡之和超過了150歲,但這并不影響該劇的熱播。
《三叉戟》主要講述了三位即将退休的中年警察,破獲金融大案,續寫“三叉戟”傳奇的故事。
“原著的人物形象十分鮮活,三個老警察身上那種熱血重燃的力量,瞬間激發了我的創作熱情。當時就覺得這是一個基礎非常非常好的小說。” 沈嵘對筆者說道。
在沈嵘看來,小說改編最核心的部分便是把握原著小說的優勢,在保留原著精髓的基礎上,進行“枝葉“的創作,以滿足影視化需求。而在創作的過程中,最重要的部分便是講好人物。隻有鮮活的人物,才能與觀衆産生情感共鳴。
塑造有血有肉的人物
用自然流露的情感取勝
據CMS59城收視率數據,《三叉戟》自播出之後,收視率均位列前三,最高單日收視率達到2.39%。受衆分布方面,骨朵影視數據顯示,《三叉戟》受衆占比最高的年齡段為19—24歲,占比高達41.14%,其次是24—34歲,占比為37.31%。
無流量助陣,亦非強情節,《三叉戟》能夠吸引到衆多年輕觀衆青睐的核心魅力,主要還在于人物的塑造。
在接受筆者專訪時,沈嵘也表示,“《三叉戟》與同類題材作品最大的不同便在于《三叉戟》是一部偏人物向,而不是情節向的劇。我們有一個共識,在現實題材作品中,如果人物塑造的非常鮮活,一定會得到觀衆的認可。觀衆喜歡人物了,就一定會關注人物命運,持續追劇。”
刑偵思維一流的“大背頭”崔鐵軍,機敏卻又有點腹黑;行動經驗豐富的“大棍子”徐國柱,憑手腕吃飯,嫉惡如仇,卻時常暴躁;提審大拿“大噴子”潘江海,用嘴皮子吃飯,頭腦靈活,但卻愛耍滑頭。
三位老警察并不是一身正氣兩袖清風、全無缺點的人,他們會為了破案做些非黑非白的事,有弱點,有掙紮,甚至犯過錯,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們卻能保持清醒,做出正确的選擇。他們身上都帶有各自的小毛病,但正是因為不夠完美,才使得人物更加真實而飽滿,讓觀衆産生了似曾相識之感,仿佛就是生活在自己周圍的父輩、親戚、鄰居。
沈嵘在分享人物塑造時談到:“人物的塑造,不光是他們在工作中或者說辦案過程中的一個場面,我們會在他的生活中,包括在跟領導、徒弟、同事的溝通交流中,更立體的去塑造這個人物。“
《三叉戟》的人物看似簡單實則複雜,三位之間的兄弟情亦令觀衆動容和向往。
從老夏犧牲前組建酒局三人的彼此不樂意,老夏犧牲後三人不約而同旁聽開會,到為老夏報仇,三兄弟将罪犯繩之以法中的砥砺前行,三個人之間别扭的兄弟情呈現出他們最率性也最可愛的一面。
其實,從《英雄本色》《士兵突擊》到《我的團長我的團》,兄弟情始終是影視作品中,最易共情的感情。
“中年男人之間,往往是好話也不會好好說,但當碰到困難或者危險時,兄弟就是能互相把後背交給對方的戰友,這可能就是兄弟情最讓人動容的點。”同為中年男人,沈嵘也用這種另類溝通方式結交了無數兄弟。
從人物設定的立體,到情感内核的充盈,沈嵘攜手原著作者呂铮,塑造了一個個有血有肉的角色,展現出三個中年警察最具魅力的一面,引起了廣泛的情感共鳴。
英雄遲暮,初心未改
三叉戟的精神内核更動人
“壯士遲暮,孤膽永不褪去。”是《三叉戟》打動觀衆的另一大關鍵要素。“在談到不可動搖的故事内核時,沈嵘堅定地指出,是不忘初心的“初心”二字。
網絡上曾經有這樣一個段子,“人到中年最後的倔強,是絕不拿泡着枸杞的保溫杯”。所謂中年危機,便是青春不複,遲暮卻在眼前。
曾經的腦力擔當崔鐵軍,退至警保處修燈泡、修汽車;曾經讓人聞風喪膽的“大棍子”,還要忍氣吞聲向他人低頭;曾經的“名提”潘江海,常年請病假去醫院。《三叉戟》一開場,似乎都在揭示着昔日叱咤風雲的“三叉戟”,早已不是當年風光的模樣。
這種寫實系的創作風格既避免了不合理的戲劇化,又通過開篇采用交叉蒙太奇的手法回憶了20年前一樁涉毒案,由當下的力不從心勾連出當年的熱血青春,現實的展現交織回憶的延伸,從而傳遞出人到中年關于時間和生命的感悟,在平穩的叙事中展現出故事本身的精彩。
沈嵘在采訪中也表示,增加前史内容的一個重要原因便在于将原來意氣風發、立功無數的年輕警察和現在退居二線的狀态形成鮮明的反差和對比。
辛棄疾在《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中寫下“廉頗老矣,尚能飯否?”如今,“三叉戟”再次回到曾經戰鬥過的地方時,三兄弟雖然一邊志在千裡一邊扶着老腰,随時在“我還可以”和“我不行了”之間來回搖擺,卻憑借多年一線工作的經驗,在沒有任何增援的情況下,幾乎生擒了“耗子”,用實際行動踐行了隻要理想和熱血還在,人生便可以“燃”出圈。
命運的洪流讓人力不從心,但内心沸騰的理想始終不滅。《三叉戟》通過三個無論在身體還是思維上,都有些過時的中年警察,講述的不僅僅是三個孤膽英雄大展身手,捉拿兇手的精彩過程,更是一群中年人在困頓之時,想要發光發熱,堅守理想的未改初心。
劇中,當三個中年警察唱起《少年壯志不言愁》的時候,很多人也感同身受,哭得稀裡嘩啦的。初心未改,即是《三叉戟》傳遞的精神内核,同樣也是很多人面臨中年危機時,最想要重拾,但很難鼓起勇氣為之努力的東西。
“平凡中找尋意義,是每個人最大的英雄主義。”在接受采訪時,沈嵘也指出,“當一個人忘記自己為什麼出發時,如果大家能回望自己的初心,想想當初為什麼上路,可能就會更堅定的走下去,我覺得這可能是整個故事的核心,也是我本人在生活中的一些感悟,跟這部劇正好是共通的。”
沈嵘高中時,就有了導演夢。為此,他考入了北京廣播學院(現中國傳媒大學),專業是媒體管理。
大學所學專業偏電視方向,沈嵘中途喜歡上了紀錄片,研究過各種紀錄片大師的作品,後來,為了能做劇情片導演,沈嵘又去北京電影學院讀了導演專業。不過,畢業後,沈嵘也還是沒能直接做導演。
理想與現實總是有差距。
“有過生計問題,也着急過,但最終發現,還是得慢慢來”。
大學畢業十六年,沈嵘曾經做過娛樂記者、創過業,甚至承接過年三十要辦晚會,那種聽起來特别不靠譜的活動,但現在,他離自己曾經向往的終極目标應該越來越近了吧。
“過往的經曆都成為了我創作的素材,是我的财富,如果我是20多歲就遇到《三叉戟》這樣的項目,我肯定也寫不出40歲能夠寫出的效果”。好在,沈嵘在積累了過往财富後,還記得他的初心。
誰的人生都有彎路,有的人,從彎路中努力向既定目标前行,有的人走着走着忘記了自己的初心。這也是沈嵘希望通過《三叉戟》傳達的精神内核:不忘初心。
“說起來很俗,但做起來很難”。沈嵘對這四個字有着過來人的深刻解讀。
刑偵劇進入多元化發展階段
立住人物,故事也就成功了
從《暗黑者》《餘罪》到《白夜追兇》《法醫秦明》,文學作品改編已經成為國産刑偵劇發展中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今年,刑偵劇亦有《重生》《十日遊戲》《三叉戟》等改編劇已經處于播出的狀态,2020年IP改編勢頭依然不減。
但對IP的盲目信奉,也是IP改編翻車的重要原因之一。因為并不是所有的IP小說都适合影視化改編。
在沈嵘看來,判斷文學作品是否适合改編,主要有三大抓手:是否有特别鮮活的人物,是否有一個非常好的故事,是否有一個很好的主題。這三個點中,有一個點非常出彩的話,就具備了改編的基礎。《餘罪》的抓手在出彩的人物上,而《三叉戟》更妙,三個點都具備。
但IP改編,稍有不慎也可能會引起原著粉絲的抵制。沈嵘指出,所謂尊重原著,就是原著最精彩最精華的部分一定要有所保留。《餘罪》中的案件改編的比較多,但始終抓住的還是人物,這是《餘罪》出彩的精髓;在《三叉戟》影視化過程中,沈嵘和呂铮對人物進行了生活、職場、家庭等多個維度的擴充,但三位老警察作為故事主線的根不能動,即使對喜劇元素的放大,也是基于三個中年警察的個性,自然而然産生的。
從《餘罪》到《三叉戟》,沈嵘接連參與了兩部高口碑刑偵題材劇集的創作。對此,沈嵘指出,最早入行的時候,一直想着如何編織更精巧的案件或更燒腦的情節,自從《餘罪》開始,就意識到鮮活的人物更能讓觀衆感同身受,因而會在人物方面會下更多的功夫。步入中年,沈嵘不再執着炫技。
在40歲遇到《三叉戟》,對于沈嵘來說,也是一種“在最好的年紀遇見你”的浪漫。
現階段,刑偵劇經過多年的發展,法醫視角破案的作品有《骨語》和《法醫秦明》系列,犯罪心理學為切口的作品有《心理罪》,以愛情和推理為主的作品有《如果蝸牛有愛情》,以社會派推理“吸睛”的作品有《無證之罪》等劇,刑偵劇已經進入到多元化發展階段。
多元化發展的過程中,也意味着刑偵劇類型化的不斷拓展。沈嵘在采訪中指出,刑偵劇在類型化發展中,把握的核心應該是對于人物的塑造,無論它是什麼門類的,什麼警種的,或者說要表現什麼樣的案子,隻有把握住對于人物的塑造,觀衆才能産生情感共鳴和代入感。
從人物出發講故事,進而讓觀衆通過這些有血有肉的角色,了解到故事背後想要闡述的内核,這既是《三叉戟》成功的關鍵,亦是影視劇會被觀衆買單的重要原因。可以預見,下一部觀衆耳熟能詳的刑偵劇,也必将伴随着諸如羅飛、餘罪、關宏峰、秦明、“三叉戟”等具有代表性的角色而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