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都不是一個感人的故事
要說像春天的一首歌吧 那也是首哀歌
存着懷疑看待充滿親情交織的情感誘導,一直到看完,心下沉澱的是壓抑。
從标題的這聲呼喚開啟,名為《媽媽!》,後知後覺感歎号指向了的情緒,驚惶的呼喚、無助的呻吟、低落的喃喃。那個感歎号代表呼喚是擔驚害怕,是尋求安慰。
故事的開篇即是母女雙方的映像,母親古靈精怪,調皮任性,放任精緻的早餐涼去,會抽着煙就一口啤酒,又留存着教師職業的幾分優雅從容,起床儀式是放下手中的書,除此之外則像是孩童般任性自在,覺着身體哪處病痛看診,實際則是需要安慰與陪伴的老年疑心病。
女兒冷靜克制,一闆一眼,用三根擺放整齊的小黃瓜做早餐配菜,退位教授後仍在做着義工。最初的鏡頭裡兩人不發一語,用紙條進行着交流,是别扭的,克制的。
這是出現的第一個疑惑,為何愛意磕磕絆絆。
其後就不贅述衆人遍提的母女情深,我想要再重複一遍,這一點都不是一個感人的故事。有很多個窗裡窗外的鏡頭,屋内的母女透過窗戶進行溝通,隔着窗戶馮濟真她看到父親,但她打不開它,于是她把窗戶拆了。導演像是在讓我窺覽,被慢慢滿滿放大的痛苦。
無論是以病痛來闡明,還是殘缺的家庭。
當馮濟真逐漸喪失了自我意識,才顯露出她大腦深處的陰影,随着她的戒欲,潔癖,表情與話語的克制冷靜,一并埋藏下的過去的故事所帶來的傷痕累累。
當被周圍人們指控,她默然簽字的時候,坐落于似曾相識的千夫所指,是否以此感受到了釋懷,當夜裡點一盞燈,看到父親日記裡寫道要回家陪她過年,是否讓次日清晨碗裡的小菜更加香甜。
當她終于說出“我是有罪的 我在很小的時候殺過一個人 他跳湖了 沒有人審判我 要是那天晚上 我把門打開 讓他回家 我以為他是個大壞蛋 我活着就是對我最好的懲罰” 故事揭開更殘酷的一面
父親他“要恢複這片土地上已經消亡的故事”,在後面的馮濟真的隻字片語裡,她說她有獵槍,她把照片和日記撕碎了藏在床底。
年輕時候的她,在那一段日子裡無論經曆了什麼,最終沒有和父親他站在一起,拉住他落進湖中伸出的求救的手。這後知後覺的懊悔,讓馮濟真把她享受快樂的權利,連帶着一起沉到湖底去了。
被沉重與痛苦長久的壓抑着的,是病态的性格,發掘曆史卻被曆史埋葬,長長久久的加于個人身上的束縛與枷鎖,似乎也在把我铐起來。
“我媽媽也很可憐,可我覺得我不配愛她 我媽媽的人生也給我毀了”
對于母親
她是什麼時候 變成了一個照顧人的角色了呢
母親問她,這是遺棄,或是懲罰
不做解釋,不加言語,不配去愛,這是為了自我懲罰,自我折磨能讓她好過一點,所以那個少女說成全,是和偷竊癖一樣的病,縱是一個健康的成長的視角,母親于她更加開朗似乎也是同樣的對比。母親提到了兩次拯救,唯獨這個詞,沒有從馮濟真嘴裡說出口,她也不會說出口。
更難過的卻是 她說她快撐不住了。
少女說:“我沒有經曆過什麼原生家庭的苦難和悲劇,也不是青少年犯罪”也無法解釋她為何喜好盜竊,“看上去像是你拯救了我,但其實,是我成全了你也說不定。”
馮濟真說:“我好像一輩子 都在追着他們跑 可怎麼也追不上 他們也不等等我”
相比之下 少女是幸運的,她能夠指出了原生家庭的悲劇。而馮濟真躲躲藏藏的害怕,我透過屏幕感受到是壓抑克制的,千方百計躲藏的,于是更加害怕。她在生病之前,是否就已經患病,強迫性質的,過分幹淨的。
她一輩子日積月累沉甸甸的壓力在病痛下無從掩藏,得以釋放。
是埋藏着,隐隐散發出來腐臭味道的,她的筷子伸向肥厚的五花肉,她去試穿花裙子,捧着魚露出又驚又喜的表情,她有披起婚紗的快樂,她漂浮在湖上,乘着小船,揚起紙張。
最後的結尾已經過分明顯,與養老院道别,從水裡拍攝的反複搖蕩的水波,像在揮手,母女最終擁抱在一起,一個為了重拾母親的身份而高興,一個會否為了擺脫女兒的困境,而高興呢。
相比起阿茲海默,銘記也可能會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