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上尉是一個好的戰士,他精通戰術(熟讀手冊)、決策果敢、理智、服從命令,所以他成為了軍官。

久經沙場,見慣了死亡,也殺敵無數之後的他,感到自己的人性正在無限的殺戮中流失,将逐漸變成一個徹底的殺人機器。

斯皮爾伯格真實的且極具細節的展示了戰争的殘酷,無論是搶灘時血肉橫飛一片混亂的大場景,還是力排衆議進攻之後戰友慘烈犧牲單角色刻畫,戰争,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痛苦,包括米勒,上一秒還嬉笑怒罵的人,下一秒肚子上潺潺冒血喊着媽媽死去,這種場景足以讓人精神撕裂,讓人獲得ptsd。

痛苦,對死亡的恐懼,怎麼回避,那就是變得麻木不仁,就像談笑間把捷克俘虜兩槍解決的戰友一樣。但是顫抖的雙手、偶發的耳鳴讓上尉恍惚: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麼,這一切有什麼意義?戰争的意義是什麼?上尉内心深處的人性在受苦。

所以他接到這個有點荒謬的任務時,與小隊中其他人不同,他反而從這個任務中找到了一些價值,那就是,這個任務本身是帶有一絲人性/感性意味在裡面的,為了撫慰一個失去三個兒子的母親,耗費更大的代價去保護她剩下的那個唯一的兒子。這種人性與無情的需要絕對理性的戰場是相違背的,所以顯得這個任務十分違和,但是上尉對這個任務有了自己的解釋:如果拯救後的瑞恩,成為了一個對社會有價值的人,那我做的事情就有價值(那我就不是龐大戰争叙事下毫無價值的渺小的殺人機器);同理,我的連隊裡犧牲了94人,如果他們對應着有940人、9400人獲得了生命,這些獲得生命的人又創造了社會價值,那就不算白犧牲。

在最後一段守橋戰鬥中,瑞恩的态度,上尉和中士的對話都體現了人性的部分,瑞恩有離開戰場活下來的機會,但是他不願意離開并肩作戰的戰友獨自存活,他要與大家戰鬥到最後,這裡很難說是年輕人的熱血魯莽還是英勇偉大,但是扪心自問,如果是我,我大概率是那個懦弱的翻譯而不是有機會不選的瑞恩。瑞恩的堅守鼓舞了中士和上尉,他們共同意識到,既然都是男兒沙場百戰死壯士馬革裹屍還,那麼陪着瑞恩守住這座橋,可能是這個戰争中最值得做的一件事。

他們可能參與了無數被上級下命令的戰役和任務,他們沒有選擇隻能服從命令充當擋闆肉墊或者沖鋒殺敵的單位,無從思考自己的價值和戰鬥的意義,但是在這一次,他們選擇為“拯救”戰鬥,為被拯救者的戰友情戰鬥,也為更多人能活着回家而戰鬥。

其實如果上尉想達成自己活着回家的願望,他的最佳選擇是放棄瑞恩打道回營,有時候違背自身利益卻能更好的展現了人性,付出生命卻又像流星滑過夜空一樣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