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優秀導演拍的電影,每一個鏡頭都是精心設計的,舒淇同樣
『被滞後的主體性』
先說印象最深刻的,林小麗定錯鬧鐘全家起晚後的兩場戲
鬧鐘響,家裡的三位女性便開始忙碌,換衣、起床、洗漱、小麗和妹妹收拾好去上學,女人在忙着做飯倒水之類的活,她在鏡頭中出現的頻次最多,但是這幾分鐘内幾乎沒有她正臉的鏡頭,大多是背身或側身,直到女人開始化妝,才給到了鏡子中她的正臉特寫。
拆解一下,前幾分鐘可以理解成攝像機是從家庭的視角來拍的,女人大多是側身或背身,看不到正臉,給人一種她是家裡面背景闆、不重要的感覺。
直到女兒們出門、忙完四肢健全的老公端水送煙般的要求後,視角才從“家”轉向到“她”。出門工作前簡單化妝,鏡中出現她的正臉特寫——此刻她在鏡頭裡的主體性才真正建立。雖然過着煎熬、黑暗的日子,但依舊保持對美的追求,或許不是為了取悅他人,而是取悅自己,給自己昏暗的生活裝點一些光彩。
諷刺的是,因為這點,女人遭受了丈夫的暴力與侵犯,或許丈夫覺得她打扮的濃妝豔抹是出去偷情,或許他是在證明他那可悲的占有欲與控制欲,證明自己是“一家之主”,無論如何,妻子工作前正常的化妝成為了他婚内施暴的借口。
更細節的是,在侵犯發生前,導演已經用鏡頭語言給了預兆:

...

化妝的視角轉換裡,有一幀同時出現丈夫站立的下半身與鏡中正在塗口紅的她.......
壓迫式的同框構圖,這便是鏡頭語言給到觀衆的暗示。

『風扇與冷氣,變與不變』
女兒們曾提過理發店涼快,家裡熱,理發店有冷氣,家裡隻有風扇。
擺在卧室門口的電風扇存在感還挺高的,很多場景裡它都占據不小的畫面比例。以林小麗離家作節點,離開前電風扇 ;多年之後林小麗再次回到家中,母親打開了冷氣,說明她自己在家的時候是不開冷氣的。
從變與不變這個角度去理解,女兒變了,母親沒變,生活上,林小麗成為了運動員,和給她生活帶來重大改變的Lily依然是朋友,對于母親,即使丈夫去世,他的生活好像還是沒變的多光明。
最後一個鏡頭,小麗和女人的座位和背景對比鮮明,女兒坐在桌前,背景玻璃門透着光明,母親坐在桌旁,背景昏暗,旁邊是那一成不變的電風扇,即使丈夫去世了,她依舊被家暴的枷鎖桎梏,活在傷痛的陰影中,沒能走出來。

舒淇說他的第一部導演作品能達到還不錯的完成度,得益于三十年來和電影大師的交流學習,舒淇做到了,期待下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