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pernaum》大體講述着難民問題,但其中又包含了難民問題延伸出來的更多細節。今天我想探讨以下三點:1. 叙利亞難民的子女在黎巴嫩“父母的缺失”——教育的匮乏。2. 在第三世界國家中的女性地位更加低下3. 以及埃塞俄比亞勞工在黎巴嫩面臨的困境
在最開始看這部電影的時候,會覺得它是一個很真實,很圓滿的故事。但在第二次看這部電影的時候,做了一些調研,發現整個故事最開始就建立在一個不存在的“法律”中。首先,依據黎巴嫩的法律,未成年是沒有資格起訴自己的監護人的,而且在我們的現實生活中也很難想象一個服刑的犯人有資格起訴,因為主角小男孩當時因為捅人被關進了少年監獄。其次,看似圓滿的結局,觸犯法律的移民工和自己的兒子團聚了,但是她們的團聚意味着什麼呢?遣返?遣返之後又會發生什麼呢?這部電影的結局是人們期待的結局,也許是因為這些難民的生活太苦了,我們都覺得這樣的結局理所應當。但當我們冷靜下來去查更多的資料,會發現這樣看似圓滿的結局并不可能。
首先想談論的是難民的子女“父母的缺失”——教育的匮乏。
1.在影片中贊恩的父母生了五個孩子,卻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在影片中,有一幕是孩子們在地上聚集到右邊睡在一起,而他們的父母就隔着一個簾子在左邊做愛,并且完全沒有回避的意思,我們的主角贊恩很清楚父母在做什麼,并且聽到了他們的聲音。
2.他們身為父母并沒有給自己的孩子提供好的教育。在影片開頭,就出現了家庭制☠️場所。贊恩一定是在父母不良的教唆下去買的藥,并且已經習慣性撒謊了,每次都說的非常流利。大人們在旁邊磨碎粉末,家裡的小嬰兒就在旁邊站着。父母完全不會顧忌漂浮在空氣中的粉末會不會被小孩誤吸。在影片的最開頭,一個介紹場景,都是八歲十歲的小孩到處吸煙。其次,當男主角贊恩跟随着媽媽一起到監獄裡賣浸泡過藥粉的衣服時,樓上監獄中出現了一個給贊恩媽媽打招呼的人,那個人叫她姑媽。他們見的寒暄幾句,姑媽問另一個親戚在哪。由此側面反映出,在黎巴嫩這個缺乏教育的國家,許多都是家庭式的犯罪,并且孩子從小就沒有得到正确的引導。
3.父母的不加掩飾的自私體現在電影中的兩幕。第一幕講的是父母探讨是否要送贊恩去上學。父親不同意,母親同意,兩個人發生了小小的争吵。但随後我們就了解到了真相,父母都不是為了贊恩着想。父親的理由是需要贊恩去掙錢,去給租房子的房東幫忙,哄房東開心。他怕贊恩不去幫房東忙房東會生氣。而母親同意贊恩上學的原因則是學校管吃管穿,很省事。其次就是從學校可以往家裡拿很多的東西,比如墊子啊,衣服啊。而第二幕則是父母把自己年僅11歲的女兒推出去嫁給房東,哄房東開心。雖然父母并非完全鐵石心腸,他們也有糾結和難過,但是讓人看到之後依舊很氣氛。他們的自私和懦弱終究超過了對女兒的愛和保護。他們怎麼可能不會預料到女兒嫁過去的日子會不好呢?如果他們知道女兒嫁到了一個生活富裕的人家,他們還會這麼糾結和愧疚嗎?那些在法庭上的說辭都是自我安慰。這些自我安慰依舊反襯出他們的愧疚。
4.而影片中父母的缺失也體現在了另一面——贊恩自己做自己的父母,并且贊恩比自己的父母更懂得如何成為好的父母。他照顧拉赫的兒子,幫拉赫的兒子換紙尿布,幫拉赫的兒子喂奶時的動作都十分熟練。這是因為贊恩在家中經常代替自己的父母照顧弟弟妹妹。并且拉赫的兒子也對贊恩很信任很熟悉。應該是贊恩真的做好了母親的角色,所以約納斯才把贊恩當作了“母親”,經常把手伸到贊恩的胸部去要求奶水,就像對自己的親媽媽那樣。
孩子的教育主要是依靠學校和父母,黎巴嫩犯罪的低齡化,和青少年監獄的人滿為患襯托出不僅是父母的缺失,也是學校教育的缺失。“In 2015, the overall gross graduation rate in Lebanon was about 58 percent – down substantially from the 2010 gross graduation rate of 82 percent, and roughly average for the broader Middle Eastern region. ”
第二點想談論的是在第三世界國家更嚴重的女性問題。
在電影《何以為家》中并沒有用過多的筆墨去描述女性問題,但是女性問題依舊顯眼的存在。女性主義電影研究方面的學者Laura Mulvey曾經在她的書中Visual pleasure and narrative cinema中提到過,在所有社會中,婦女處境有三個主要問題:1. 女性處于全球二等地位 2. 與女性相關的“意識形态,象征和社會結構安排”在不同文化中呈現不同 3. 女性所貢獻的任何東西都與“文化意識形态”不相容。簡單來講可以總結為,女性在每個國家都處于次于男人的地位,并且每個國家的女性面臨的困境不同。可以看出在黎巴嫩這種第三世界國家發生的性騷擾會比第一世界國家更為嚴重并且更低齡化。年僅11歲的薩哈和哥哥贊恩走在街上賣飲料就被騷擾過兩次。為什麼性騷擾會如此低齡化呢?為什麼贊恩一家的房東會對11歲的妹妹産生喜愛呢?這似乎不是戀童癖,而是在第三世界國家的風俗傳統。男性會對年僅11歲幼小的身體産生性吸引力嗎?“Lebanon has no minimum age for marriage for all its citizens. Instead, religious courts set the age based on the religion-based personal status laws, some of which allow girls younger than 15 to marry. Parliament has failed to take up draft bills that would set the age of marriage at 18.” 黎巴嫩是一個沒有最低婚姻年齡界限的國家,我們也發現在第三世界國家的法定結婚年齡普遍偏低。伊朗的最低法定結婚年齡是15,13(需要經過父母同意)。黎巴嫩的最低法定結婚年齡是15,14(需要經過法庭同意)。相對發達的國家的法定結婚年齡更高,從而也能反映出來對女性權益更好的保護。
這部影片更像是對于弱勢群體的集體展現,也呈現出了女性地位在弱勢群體中會更差一步。
第三點想談論的是埃塞俄比亞合法移民工非法懷孕生子的事。“More than 100,000 Ethiopians, mostly women, are employed as domestic workers in Lebanon, but the continued economic descent and scarcity of employment exacerbated by the economic crisis and political instability there has left increasing numbers of them out of a job or trapped in cycles of enslavement and abuse. ” 她們的困境之一在于作為在黎巴嫩的外國工人,她們總是會被拒絕支付薪水。就像影片中泰格斯特去曾經工作過的服裝店索要薪水,要不到。去最近工作的餐廳要薪水也要不到一樣。
“Lebanon’s economic woes have provided a pretext for employers to refuse paying their foreign workers. “Women who need the money to support children and elderly parents back home in Ethiopia are being forced to work for months without pay. I am aware that many Lebanese households are struggling to make ends meet, but we encounter far too many cases of financially capable employers using the convenience of the economic crisis to avoid paying their employees. It’s exploitation.” 這部電影極具寫實意義的反映了真實發生的問題,并且很全面。電影中還有一幕是泰格斯特要給自己的母親打電話,說她這個月沒有辦法寄錢回去了。
身在異鄉沒有辦法接受公平的待遇,但是自己的母國也不願意伸出援手. “Despite the pressing nature of the problems Ethiopians are facing there, the Ethiopian Prime Minister and the senior government delegation that accompanied him to the UAE, made no specific references to Lebanon. Being in the midst of economic failure and attempts at political transformation as well as home to over a hundred thousand Ethiopians, didn’t garner it any sort of attention whatsoever.”
以上三點我所讨論的,黎巴嫩孩子教育的缺失,在第三世界女性地位更加低下,以及埃塞俄比亞勞工在黎巴嫩的困境,這些都是電影對邊緣人物和弱勢群體十分細節的寫實。這些具體的呈現也離不開導演本人的社會背景。她與其他作為黎巴嫩難民逃離到歐美國家學習電影技法在返回黎巴嫩拍攝電影的導演們不同,她作為土生土長的黎巴嫩人,在黎巴嫩學習了電影拍攝手法,也更了解黎巴嫩的所有弱勢群體的細節。這部電影令我們看見,思考,和異質性群體相遇,就如同導演所說的,她并不期待電影可以解決這個世界的問題,她不夢想人們看了電影就有改變這個世界的努力,但是她至少希望電影成為一種行動,她至少希望人們去看到。我覺得這部電影其實傳達了我心目中真正的女性電影的内核,去為了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不公平的事情,任何一個熟悉或陌生的邊緣群體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