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出生在孝义”也就是这里,我对马烽有了一种实感,这实感源于《穹顶之下》里,那句我印象深刻的评论“孝义是山西的缩影,山西是中国的缩影。”仿若寻到链接点,我真正沉入影片。
如果非要说,我可能想称此为回忆录,有关于四位作家,又不止于四位作家。影片里闪过许多当代文学史上的熟悉面孔,很轻易就能发现,他们的共点是乡土,是他们生于斯长于斯,数载岁月里远离、扎根、抑或淡化也无法被遗忘的乡土。
在观影前,他们四位在我心里是有优先级的。第一位自然是我最熟悉最喜爱的余华。影片采访里的余华和过往文字访谈中的他,其实如出一辙,都自带诙谐,言谈神情里流露着举重若轻的松弛感。关于太平间石板床和“死亡是凉爽的夜晚”,关于他年少时被口腔医生身份所禁锢的苦闷迷惘和“口腔是世界上最没有风景的地方”的调侃,关于他自上而下的投稿方式和“唯一有过的出名的感受是一周三封约稿信”……六十耳顺的余华描述过往时,少年时期的困惑与神气活现仍可见一斑。有趣的人,不会枯竭,他的下一本总值得期待。
时代的烙印在余华身上深刻却不沉重,这一点完完全全地有别于贾平凹,后者压泄出深重的苦痛,沉浸缠绕其中难以自拔。
最末出现的梁鸿,我想她是其中情感更细腻的那一位,她常常无法克制地讲述,她难以忘怀的人事物,譬如她的妈妈,她的爸爸,她的长姐。当她提到“父亲一直是我的疑问”时,我有想过,在写梁庄时,她或许解开了这疑问,但后续的诉说里似乎未必。以前我大概会很执着于每一个疑问都要被解答,但现在更多的时候,我选择搁置争议,大家谈一谈开心的小事,不要在难得的交流中,再试图去争执和理解,求同存异就好。
影片里诸多细节,一一描述过于絮叨,但结尾很值得一提,“看着这个大海是黄颜色的,但是课本上说大海是蓝色的,有一天我就想一直游,一直游到海水变蓝。”戛然而止的瞬间,再绝妙不过的隐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