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的宣傳語叫做“無懼未來”。似乎維倫紐瓦最近的科幻片就和過去與未來杠上了。《降臨》作為維倫紐瓦的代表作之一,濃厚的牛蛙式科幻風格不僅僅體現在視聽的影像風格上,更體現在叙事風格與他獨特的科幻光譜。

從《降臨》開始,維倫紐瓦正式投身于科幻事業。他的科幻風格也獨具一格:用眼睛去感受,用顔色來說話。

《降臨》說句實話,難懂。前兩遍甚至幾遍看完全片甚至不知道整部電影要表達什麼,比起《銀翼殺手2049》與《沙丘》的正叙,《降臨》之所以難懂也是因為它“不按套路出牌”的叙事方式。《降臨》是以倒叙的方式叙事,這其實沒有任何問題,畢竟這是一個關于時間、記憶、語言與未知的故事。

女主是一名語言學家,一天,它們乘着“貝殼”來到了地球,人們并不知道它們的目的是什麼,甚至不知道它們是什麼。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它們是有目的的(聽起來像是廢話,實際上就是廢話)。通過女主和男主(物理學家)的不斷研究,女主弄通了它們的語言,并且可以互相交流。在學習它們的語言的時候,女主獲得了一種預知未來的能力(語言就是鑰匙)。那麼問題就來了,如果未來已經在眼前了,那麼未來會……

倒叙,讓《降臨》難懂,因為觀衆很容易會以為女主是失去了孩子才遭遇“降臨”的。正确的順序應該是外星人降臨,女主協助調查,女主探究語言,女主學習語言,女主獲得超能力,外星人走,男女主結婚(但女主不情願,男主不了解),男主了解實情後提出離婚,女兒生病去世。如果不知道影片是倒叙,按照正叙看完本片的确會不知所雲,甚至會懷疑本片故弄玄虛。不妨試試跳過片頭,然後看到結尾,再看片頭,也許就恍然大悟了。不得不說,維倫紐瓦在《降臨》中的玩法太高級了,高級的都看不懂了。

這樣一來,劇情就變得簡單了。但如果僅僅是因為影片結構設計足夠燒腦,一定不足以讓《降臨》脫穎而出。

看似簡單的色彩,實則“暗藏玄機”。首先是人物與環境的強烈對比。在“貝殼”飛船裡,内部空間龐大又冷清,毫無生機,甚至有些恐怖感。而在這冷淡的空間内,人物們的防護服被設計成了明亮的橘黃色,與周圍的巨大空洞,深灰色的環境形成鮮明的對比。暖色與冷色,活躍與寂靜形成視覺的完美碰撞。橘黃色的深層含義就有警告,危險的含義,更能表現出飛船内的未知與人物們的緊張。影片一大部分保持着整體的灰黑色系。玻璃牆内灰色的迷霧裡,外星生物充滿着神秘的氣息。這給了人們一種在動物園看動物的感覺。但我們看不清他們的真面目,也不知道他們到底長得什麼樣。這巧妙地避開了每個人審美不同造成的“衆口難調”。畢竟,看不清才能更神秘。除去人物的橘黃色造成的對比,飛船裡的一切都是灰黑色的,整體觀感很好。這一飛船的設計很像《普羅米修斯》的飛船,同時給影片增加了神秘與驚悚不安的氛圍,一舉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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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神秘感,維倫紐瓦有他獨特的方式。在影片18分鐘前,觀衆們所能感知到的外星信息僅僅局限在文本台詞上,貝殼飛船唯一的剪影隻是出現在電視裡短短的幾秒。對外星人的了解僅僅通過了一段錄音,錄音内的聲音充滿了恐怖的聲音,但是觀衆卻不知道怪物的模樣到底是什麼。18分鐘後,随着直升機帶着主角們進入神秘的薄霧區,觀衆們才第一次看到貝殼飛船。可以說前面18分鐘都是為了這一幕做準備的。這種方式和《瘋狂的外星人》當時的預告片有着異曲同工之妙。《瘋狂的外星人》預告片中就保留了神秘感,“外星人”唯一的“露臉”也被打上了碼,神秘感保留的很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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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臨》的主配樂分為兩種,一種是帶有濃厚宗教感和神秘感的配樂,聽起來不是很舒服,會感到不安與焦慮,這種配樂主要應用于飛船、外星人和語言部分。這種配樂第一次出現正是飛船正式露臉的時間,也同樣代表着故事正式開始。第二種是憂郁的小提琴配樂,纏纏綿綿卻令人平靜,這主要運用在抒情和後面的“高能片段”。但是如果說這兩種配樂哪個更重要,那就一定是第二種。悠揚不失憂郁的小提琴聲不僅代表着女主的内心狀态,不僅能烘托女主未來“悲慘”的情緒,更是時間的音樂化,這裡時間似乎被賦予了靈魂和實體,纏繞在我們耳邊,電影出于時間,也存在于時間。

所以,《降臨》是借着科幻的外衣,表達了很多願景與現象。艾米•亞當斯在影片中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大女主了,她的角色才是鑰匙。片頭她說“文明的基礎是語言”,傑瑞米•雷納扮演的物理學家則說“文明的基礎不是語言,是科學”。當時很明顯語言學家出于劣勢,但最後,還不是語言學家立下汗馬功勞?女性拯救世界,文科生也能拯救世界,導演旨在強調着希望平等的美好願景,在導演維倫紐瓦眼裡,女性有着非常獨特的地位(還可以從他的其他作品看出)。

真相往往都不是直接線性的,它總是藏身在雜亂中。《降臨》看似雜亂的邏輯,卻實則亂而不雜。也許它是亂的,但這種亂似乎又不亂,或是說,如果不是這種亂,《降臨》也許就不會成為《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