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講述這個故事前,我想有必要提前立論。“青豬”系列從原著輕小說到動畫再到劇場版,我個人對它優缺點的描述都是基于它是一部“輕小說”或者“日常漫”的前提下進行的。而從客觀的角度來看,最近兩次的劇場版顯然是夠不上所謂“電影”的合格線的,但這并不意味着《青春豬頭少年不會夢見嬌憐外出妹》和《青春豬頭少年不會夢見紅書包女孩》是差強人意的作品,它們僅僅是應該被放在更加适合它們的角度上讨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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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觀影結束後,我并沒有立刻急着去表露自己的心聲,而是憑着個人的感覺重讀了一遍茨威格的《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并不是為了那句“我愛你,和你毫無關系”。茨威格的幾篇以小寫大的小說中的人物,恰恰就擁有着強烈而溫柔的激情與沖動,而這種情感的表現形式和放大鏡般的特寫,是我記憶中和青豬系列最為吻合的文學作品。(其實《喪鐘為誰而鳴》也很接近,到海明威的情感太激烈也太沖突了,我個人會更喜歡拿更溫柔的茨威格來類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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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部《青春豬頭少年不會夢到紅書包女孩》也同樣溫柔化的表達出這些情感。青豬系列從2018年的《青春豬頭少年不會夢見兔女郎學姐》開始,源于愛情但不止于愛情,在情感的背後隐藏着作者和制作團隊對于社會問題的思考。溫柔又強硬,沉靜又深思,在廁紙滿天的動漫時代宣告着自己的态度。而這次,曆經愛情、友情、兄妹情之後,青豬系列把重點放在了家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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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解決了一系列大事件之後,梓川咲太終于收獲了一個相當完滿的結局,愛情、親情和友情上的重大矛盾都已經成功化解,就像電影裡的台詞一樣,他“正在和麻衣小姐走向更美好的生活”,但在他幸福生活的大廈上還有一朵小小的烏雲是他本人都未曾發現的。梓川咲太解決了一個又一個青春期綜合征,但這種病卻從未真正的出現在他本人身上(胸口的三道疤來源于牧之原翔子的青春期綜合征)。作為事件漩渦的核心,他頗有一種“拯救了所有人,卻唯獨沒有救自己”的隐患,而這次事件便是作者對他人物形象最後的補全,作為青豬系列高中篇的最後部分,我們的咲太老師面對的最後敵人,是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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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前的故事中,梓川咲太一直被觀衆們戲稱為“師傅”,這當然來源于他超高的情商和機敏的處事态度。在玩笑話中隐藏的實際上是衆人的真心和疑慮:哪怕是将日本社會高中生現狀和文藝作品的藝術化加工納入考慮範圍,梓川咲太的情商及處世方式也是過于早熟的。而在本片中,算是給梓川咲太為何會有如此之重的早熟傾向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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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妹妹遭受霸淩後,母親精神出現異常,梓川咲太不得不帶着妹妹脫離父母獨立生活。在家庭關系上,咲太需要同時扮演一部分“父親”和“母親”的角色,所以我們可以看到,咲太既會替楓與花楓做早餐,也會替她們去參加非全日制高中的宣講會。之所以舉出這兩個例子,是因為這本該是他們父母該做的。在某些意義上的“父親”和“母親”的身份認定,給予了梓川咲太超越同齡人的早熟,也讓他付出足夠的代價,《青春豬頭少年不會夢見紅書包女孩》的故事也由此徐徐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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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故事的進行,我們逐漸的适應了咲太早熟知性的一面,但我們也都忘卻了,他本身隻是一個不滿18周歲的未成年人。他所付出的代價是徹底的封閉自己的一部分内心,把自己和家人之間的親情聯結切斷,在某種意義上達成了“無父無母”的狀态。我說不好這究竟算不算是一種冷漠,但可以确定的是,在這部劇場版上映之前,梓川咲太的父母于他而言一定是社會關系置于情感之前的,而這也最終導緻了咲太本人的青春期綜合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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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站在這部劇場版回望tv版的前4集,我們會發現梓川咲太和櫻島麻衣确實是有相似之處的。而這種共性就來自于家庭的“缺失感”。還記得tv劇集中,梓川咲太是如何拉近櫻島麻衣之間的距離的嗎?在看到麻衣不接母親的電話後,咲太通過和女記者交換情報,從而得知了母女不睦的事實。父親出軌、母親冷漠,從小生活在這種家庭環境中的櫻島麻衣同樣擁有着這種“缺失感”,可能就是因為這種缺失感,在外加咲太幫助他人獨有的處世觀念,兩個人才會越走越近,生死與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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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櫻島麻衣在這部《青春豬頭少年不會夢見紅書包女孩》中的地位同樣至關重要,雖然這兩部劇場版的主題都是家庭親情而非愛情,但我們親愛的“麻衣小姐”的戲份卻不會受到一絲一毫的削弱,鴨志田一雖然喜歡發刀子,但他明白一段正常而健康的愛情應該如何發展。在現代足球中常常在中前場會提到一個專業名詞叫“戰略支點”,具體的場上位置暫且不論,我們隻要知道所謂“戰略支點”的作用就是為擁有得分能力的人提供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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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櫻島麻衣在這兩部劇場版中的作用,就很類似于足球上的“戰略支點”。在咲太面對妹妹升學的壓力時,麻衣沒有給出意見,她把自己放在了正确的位置上,隻為兄妹二人提供依靠和情緒價值;在咲太患上青春期綜合征後,她成了咲太唯一的傾訴對象,為咲太去解決母親的問題點下了關鍵的轉折。在這裡有個很有意思的情感轉變,咲太在目前為止的動漫版劇情中總共有三次情緒上的崩潰,分别是楓變成花楓、麻衣出車禍和自己患上青春期綜合征。而這三次崩潰解決時陪伴在咲太身邊的人其實是有變化的,從翔子➡️麻衣,這是一個很明顯的趨勢,也是青豬系列徹底扶正女主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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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在這次劇場版中,梓川咲太和櫻島麻衣之間的發糖行為也狠狠的磕到了各位觀衆。不管是麻衣和咲太共同簽名的“結婚申請書”,還是劇場版後半段兩人的同床共枕,都是繼翔子篇後關系深化的新篇章。在我看來,全篇劇場版最令人動心的愛情橋段還并不表現在你侬我侬的劇情中。咲太在雙葉的實驗室裡提到翔子小妹是真誠的希望她“能夠有一段完美未來”,當雙葉反問咲太,麻衣會不會介意時,咲太平靜的回答:“我會和麻衣小姐一起去找到完美的未來”。我想,可以想象到的最美好的愛情,也不過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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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于這次的青春期綜合征,鴨志田一同樣使用了一種相當精巧的方式表達咲太的病征。在咲太的腹部又一次出現了傷疤,和翔子篇在心髒位置出現的疤痕不同,這一次的傷疤出現在肚臍眼的位置,代表着咲太曾經和母親連接在一起的部位:臍帶。在近兩年的生活中,咲太因為生活已經将“父親”和“母親”的概念無惡意的排除在了自己的生活之外,想要再次将父母接納進自己的生活,咲太就需要放下自己一直以來早熟的面具,以真實的年齡來面對自己内心的弱點。這裡也解釋了為什麼梓川咲太的青春期綜合征會成為青豬系列高中篇的完結篇,他需要先成為“孩子”,才能真正的成長為“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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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青春期綜合征發病時,梓川咲太遇到了幼年時代的小麻衣(在此暫不詳述,等到後面的彩蛋一并分析),她帶領咲太來到另外一個平行宇宙。在這個宇宙的咲太沒有帶着妹妹脫離家庭,成功的解決了花楓遭到霸淩的問題,在保持家庭完整性的同時,依舊來到了峰原高中邂逅了友情和愛情。對于原宇宙梓川咲太來說,這裡更像是一個安樂園,在這條世界線停留,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解決掉自己現有的問題,享受另一個世界的梓川咲太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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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青豬系列的主題從來都是個人的“成長”,青春期綜合征的實際意義也是每個人身上形形色色的心病。包括妹妹楓與花楓在内,沒有一個人是通過逃避能解決青春期綜合征的,想要愚弄時間的古賀朋繪如此,想要展示自己最好一面的雙葉理央如此,想要僞裝成姐姐的豐濱和香如此,想要和死神賽跑的牧之原翔子也是如此。所以作者設置梓川咲太來到平行的時空,既是為了不讓他吃下誘惑的“蘋果”,也是為了讓咲太他同樣有能力去達到的“未來”。而如何去面對,如何去達到這樣的未來,就是在原宇宙中咲太應該去完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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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在之前關于青豬的幾篇影評中所說的那樣,我個人認為青豬作為一部輕小說和動漫,與其他同類型作品不同的地方在于,青豬除了老生常談的校園生活和愛情親情友情之外,更多更多的在反映日本當下的家庭問題。在這部劇場版之前,青豬系列涉及的問題包括但不限于:小團體導緻人的從衆心理、遺傳病人與器官捐獻、校園霸淩、對非全日制高中的偏見……而在《青春豬頭少年不會夢見紅書包女孩》中,鴨志田一劍指和宮崎駿《千與千尋》同樣的主題:當代年輕一輩的冷漠與父母教育的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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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受限于青豬系列本身的溫柔氛圍和原作者的三觀差異,這部劇場版無論是深度還是嚴重程度以及話題的側重度和《千與千尋》都是不同的。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的,從這些作品中反映了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包括後輩作者在内的民衆正在意識到這個問題,并且在不斷的思考如何讓“失落的一代”走出失落的答案。而青豬系列給出的是和長輩“談談”。其實我個人很害怕提到這個詞,畢竟在《進擊的巨人》裡,“談談”已經被賦予了太多負面的含義了。但實際上,“談談”永遠是人與人之間相互理解最好用的方式,相關“談談”的問題如果未來有時間,我将會在《進擊的巨人——愛爾敏傳》中詳細的叙述,在這裡就不偏題了。我們隻需要明确,咲太正是通過“談談”,才展現出最真實的自我,和麻衣小姐哭訴,也和母親之間取得相互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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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其實又是一個很有趣的文化現象,在日本文學中,“言語”的重要性往往要超出我們國人的想象。就像新海誠對于《言葉之庭》的命名一樣,“言葉”如果抛棄信達雅,直接翻譯為中文就是“言語”的意思。對于日本作家來說,他們會更加傾向于語言的力量,所以包括《燭之武退秦師》之類的古文在東傳日本後都會得到相當大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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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遠了話題,在青豬中,“談談”看似不明顯,實則也是梓川咲太最倚仗的工具之一。不管是和學妹古賀還是好友雙葉,咲太采取解決問題最直接的方式都是“談談”,人和其他靈長類最主要的不同就在于在人的腦區有一塊專門負責語言的區域,于是通過語言來消除隔閡,也就成為了各種文化中重要的方式。咲太的言語,在麻衣面前展露了真實而懦弱的自我;在母親面前的談話,讓一家人重新融為了一體。梓川咲太的“言語”在這部《青春豬頭少年不會夢見紅書包女孩》中具有導向性的地位,他本人的一言一行,既處處體現着朋友、愛人的影響,也表現他的自由意志,在多方的共同作用下,才達成了和母親的相互理解。雖然在這裡我個人還很想談到“物語”系列《夏目友人帳》的言靈,但受限于篇幅所制隻能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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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全篇的内容也幾近告一段落了。但對于整部劇場版以及于小說來說,同樣還存在有多處疑點。作為一個輕小說和動漫的雙料黨而言,這些疑點甚至于到今年10月10日最終卷發售之前都無法徹底解決。在這裡就把它們提出僅供大家梳理思路吧,也作為全篇影評的彩蛋和結尾獻給所有喜歡青豬系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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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點,小麻衣究竟是誰?我們可能被劇情所吸引忘記了追究幼年麻衣的身份。但請清楚一點,小麻衣和小翔子是完全不同存在,翔子是在有青春期綜合征的前提下,基于時間流逝和平行宇宙誕生出的不同個體,但對麻衣來說,她的青春期綜合征是最早解決的。那麼,小麻衣從何而來?她到底是誰?為何能帶領别人穿越平行宇宙?她和倒數第二卷結尾“唯獨麻衣沒有做夢”又有什麼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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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點,結尾彩蛋中初中翔子提到的“霧島透子”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存在?雖然在倒數第二卷中提到了“霧島透子”是“岩見澤甯甯”,但實際上在結局所有人都可能是“霧島透子”。那這個神秘的人究竟和櫻島麻衣有什麼關系?而她又和大學篇中重點出現的人物“伊東美織”有什麼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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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問題可能還得等到今年的10月10号才能有答案,屆時我也會把自己的分析附在評論區。就在此停筆,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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