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劇的結尾反倒讓這個故事變成了美麗的童話。如果女主沒有赴死故事會怎樣呢,在“從妓經曆”這條鴻溝下,一見鐘情的感情基礎未免太薄了些。
看到女主下海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是編劇那我會安排女主自殺。畢竟那個時代下這個污點太痛了,而隻有讓女主為了愛情的純潔獻祭自己,才能讓這個污點成為更高尚的存在。果不其然。
我想到周樸園對魯侍萍的感情。周大老爺愛魯侍萍嗎,根本不愛——正因為不愛,他不希望魯活着回來,魯隻需要作為一個愛情的象征存在于記憶中就夠了。短暫的愛情片段在回憶的不斷美化下形成的自我感動,足夠他打發漫漫後半生了。
再來重新看影片的開頭:羅伊站在橋上拿着瑪拉的挂件懷緬她,陷入回憶,故事由此展開。——這也太像周樸園和魯侍萍了吧!
這裡我胡亂開一個腦洞:如果整個故事就是由羅伊作為第一人稱叙述的、男性視角下的叙事,會怎麼樣呢?
“我地位顯赫但我愛上了一個身份低微的舞女,我非常渴望和她結婚但是無奈戰争把我們分開,她為了和我見面丢了工作,她揭不開鍋了都不願意告訴我一聲,她誤以為我死了所以從妓,雖然我不嫌棄她但是她不願意拖累我,最後她死了,在她心中她的貞操永遠留給了我,她是我這輩子的至愛,我忘不了她。”
這樣解讀是不是就有點變味了?但這也正是我很難磕到的原因:女主付出的和損失的太多了,跟男主相比未免太不平衡。男主付出的僅僅是辦訂婚手續的奔波、錢(他家裡最不缺的)和上戰場可能送命(但他本來就是軍官啊),但是這段愛情裡受苦的部分呢,幾乎都由女主承擔了。
而且再看女主的形象:美麗、癡情,似乎就沒有其他了,形象塑造太單薄了,換句話說:太像一個滿足男性凝視的工具化女性角色了。
這就可以解釋女主的一系列“降智”行為:把羅伊送的玫瑰退回去至少可以讓她和閨蜜吃一頓飽飯,告訴羅伊她的處境也能讓她好過一些,可是她不願意玷污對羅伊的愛情。這種人設的塑造相反是有利于男性的自我感受的。
那瑪拉誤以為羅伊死了的時候,為什麼甯願精神失常地呓語也不願意和羅伊母親解釋清楚呢?除了“太過癡情”,我提供一種猜測的解釋,這有沒有可能是羅伊的某種托詞:“她都這麼對我媽了,我媽最後都沒有為難她啊!這一切我們一家人都做的無可指摘。”
又或者說,這個問題沒有那麼重要,因為在回憶者的想象和意淫裡,人設的塑造本就不需要這麼盡善盡美的。
畢竟:
“花的任務隻是美。” ——林憶蓮《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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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隻是我的暗黑版解讀版本,隻是單純覺得換種角度結構“高尚的愛情”很有意思,無意冒犯為這個故事感動的觀衆們。不過确實,我好難為這部電影感動流淚,相反,我感到好沉重。哀其不幸。
我始終覺得,當一個故事人設臉譜化嚴重的時候,願不願意為電影塑造的深情和感動買單,僅僅在一念之間。現代愛情的悲劇可能就在于我們逐漸變得不相信一些東西了,或許導演對這種虛幻的美好的塑造,也是為了讓觀衆重拾對愛情的信仰吧。
雖然幾十年前的電影也不能苛求什麼,但我還是希望,熒幕對“深情女性角色”的塑造,不要工具化地那麼明顯了。還有人物塑造有點單薄了,一個舞女一個軍官,身份一出來故事情節也能大緻猜個七七八八。所以電影需要除開身份之外的、更複雜的個性,比如女二的塑造就很精彩,講義氣、果斷、勇敢,堪稱我心目中的本片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