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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度社團》是奧地利知名女導演傑西卡·豪絲娜繼《小小喬》之後的長片新作，該片入圍2023年的戛納電影節主競賽單元，雖在獎項上沒有斬獲，卻引發了電影界對此廣泛的讨論。《零度社團》甫一公映，口碑便出現了兩極分化的現象，有人對它贊不絕口，有人認為它是一部矯揉造作的形式電影。或許因為這樣的問題，《零度社團》的熱度一直低迷，可它濃濃的的形式感以及荒誕的劇情卻吸引了我，迫使我寫下這篇小文。

電影的開頭便打上了一行字幕：“本片包含精神控制和相關飲食失調的場景，可能會冒犯敏感的人。”導演依舊想延續《小小喬》以來的社會議題，并且在電影中表現出來，借由社會議題來表達自己的觀點。《零度社團》将其矛頭對準了時下正興的“科學飲食”，但觀完整部電影，你會發現中心根本就不是所謂的飲食。

諾瓦克是一所貴族學校的營養課老師，她所教授的飲食課程在校内外大受歡迎，本次的課程招收到了七名性格迥異的學生，他們參加飲食課程的目的也大不相同，有人是為了追尋健康的飲食，有人是為了減肥保持身材，有人是為了緩解全球的氣候變化，有人是為了修完這門課程以獲得獎學金……諾瓦克并不在意他們到來的目的，她立即開展了授課，講述一種名叫自覺飲食法的飲食方法，大概就是在吃食物之前去除所有的雜念，充分地聞食物的味道，然後進行飲食。學生們學習了這種方法之後，食量慢慢減少起來，多數家長也認同這門課程，因為為他們的孩子帶來了積極作用。貴族學校的女學監也十分支持諾瓦克教授的飲食課程。然而諾瓦克并不隻是一位飲食課老師，她還是零度社團的一名成員，顧名思義，零度社團的參與者不會吃任何的食物。在諾瓦克的指引下，五名學生加入了零度社團，他們在學校食堂隻用刀叉來切食物，從不将食物送至嘴中，邊切邊說自己在吃這塊食物。看到這裡，你或許會覺得這部電影的中心是批判這種飲食方法，電影也确實在朝着這個方向進展。

等同于絕食的零度社團的飲食方法很快引發了家長們的反彈，其中的一名學生因為未注射治療自身糖尿病的胰島素而被送入醫院，還有學生因為體重過輕而無法從事體育運動，家長們從一開始的支持變成了強烈反對，他們容許孩子們少吃，但是不能不吃，他們來到了學校集體反對諾瓦克老師教授的課程。學校迫于壓力，用私下與學生接觸的借口将諾瓦克老師解雇。問題在這裡貌似得到了妥善的處理，孩子們開始恢複進食，家長們的臉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而電影的下一步走向卻出乎所有人意料，當第二天推開孩子們卧室房門後，他們全部消失了，隻留下了歐吐出來的昨天吃下的食物，他們離開的理由也全部相同：去更好的世界。影片的最後是家長們聚集在一起，有一名學生因為滑雪沒有參與出逃，一位家長說或許我們應該不吃食物才能理解他們，知道他們去了哪裡。而這位沒有出逃的學生回了一句：“不，因為你們沒有信仰。”

為了真正理解電影的真實意圖，我特意去查找了導演接受關于這部電影的采訪，傑西卡·豪絲娜是不折不扣的環保主義者，我認為她并不想通過這部電影裡的情節來諷刺西方的白左們，相反的是，傑西卡更想去讨論現在社會下家庭關系，即父母對子女的精神控制。絕食是一種延續多年的抗争方式，它在許多的曆史事件裡屢見不鮮，舉最近的一個例子，韓國最大在野黨的黨首李在明絕食抗議韓國當局，場景悲壯得感動了不少中國人。當電影中的學生們加入了零度社團，開啟了零進食，在家長的眼裡這是絕食行為，本質上是拒絕家長的對其的精神控制，家長一定會認為這是一場對父母的挑戰。無論在東方或西方社會，絕食被賦予了厚重的社會意義。

因此，零度社團是一部直指家庭精神控制的電影。當然，電影并沒有鼓勵人們去絕食，電影也批判了零度社團畸形的飲食方法對人造成的危害。回到影片的最後一句話：你們沒有信仰。盡管電影中的學生們選擇了一種不為常人理解甚至對人體造成危害的飲食方法，但是他們卻尋找到适合自己的信仰，并且不後悔。他們做出這樣的選擇未必沒有經過深思熟慮，例如電影裡有學生就不認同自覺飲食法而偷偷進食，他們完全有中途退出的機會，諾瓦克也沒有強迫學生，反倒是常言關心子女的家長硬将西蘭花塞進了孩子的嘴裡。

由此可見，《零度社團》的立意是高出現在許多粗制濫造的電影一大截，可是為什麼效果不夠明顯？甚至遭到了抵制？第一點：傑西卡·豪絲娜的電影往往去追求一種形式感，為了形式感破壞了整部電影的故事結構。第二點：從文學角度來看。《零度社團》這部電影有一種明顯的浮空感，導演曾說為了廣泛性找來了不同國家的演員來出演電影，然而毫無效果，一所龐大的貴族學校以及其中的除主角們外的學生們徹徹底底淪為了背景闆。第三點：電影的主旨不明，即使現在大多數人認為這部電影在反對精神控制，電影的主旨依舊模糊，究竟是諷刺這種飲食觀以及背後支持的價值觀，還是反對家庭中的精神控制？作者手中的“天平”明顯沒有讓人看出傾向于哪一邊。所以《零度社團》便成了一部毀譽參半的電影。

《零度社團》仍然是一部值得許多人看看的電影，尤其是傳統式的中國社會，父母們應該去想想子女的選擇，受精神控制的人應該去思考自己的處境，當精神控制成為一種常态時，我們就會遺忘，順從，不去改變。在我看來，中國更需要這種題材的電影，為我們帶來啟示，甚至是改變。最後補充一句，絕食是不可取，任何時刻都要珍惜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