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興在北影節的最後一天遇見《最後一場膠片電影放映》(以下簡稱《最後》)。
在觀影之前,我對這部電影的了解可以說是一點也沒有。觀影後在豆瓣搜這部電影,居然連短評也沒有。直到我點開導演簡介,才發現:“oh,居然是《色戒》的導演——賓·納倫”。緊接着查了下他的個人經曆後,我對這部電影的理解又多了幾分。
這部電影像是導演對自己童年的緻敬。電影裡的主人公薩邁和納侖一樣,打小不愛學習,追求自由,希望成為一名優秀的電影導演。除了上下學,薩邁日常的工作就是幫父親到路過的火車邊吆喝,銷售茶水。出于對電影的狂熱,薩邁不止一次潛入電影院偷看電影,不斷在固執的父親面前表明自己想從事電影工作的願望(在《最後》的時代背景裡,拍電影是個低賤的工作,不符合婆羅門的身份)。
有人說這部電影是《天堂電影院》的翻版,但我不這麼認為。與《天堂電影院》相比,《最後》更多表現的是導演的對膠片電影的熱愛和懷念。這種熱愛,在薩邁身上淋漓盡緻地體現:甯願逃學,甯願不吃飯去看電影的真誠,看電影時眼神的清澈,看到膠片裡的幽影的笑容,火車上“捕光”的較真……我很喜歡電影裡的一句話:“光能催生故事,故事能催生電影。”歸根結底,電影就是光在講故事。在電影中,我們透過薩邁的視角,回顧了早期膠片電影的工作原理和放映流程,重回了那個數字電影還沒出現,網絡也沒有普及星的炙熱年代,也激起了我對膠片這一時代的眼淚的懷念。
與此同時,《最後》還映射了印度的風土人情和社會變化。在印度發展的道路上,英語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在當時,會說英語就意味着有文化。廣告,計算機,甚至是通知上的文字都慢慢變成了英文字母,沖擊着隻會說地方話的鄉下人。在電影裡,導演對種姓,階級的不平等是包容的。從鏡頭上,電影給予各階層的人以尊重,薩邁對拍電影的追求亦是對種姓的沖擊。我還留意到,電影裡膠片被送到工廠後,制作成了勺子(印度人用手吃飯的習慣慢慢改變),還有手镯(印度婦女的權益得到保護),意示着文明的進步和資本主義生活方式在印度自上而下的滲透。我想,這也帶着導演的主觀情緒:希望打破外界對印度這一國家的刻闆印象。
從整部電影的基調上看,它與我們想象之中的印度電影不同,而是帶有巴爾幹半島國家的清新與懷舊。也許在我們的刻闆印象中,印度就是鮮豔的服裝,髒亂差的市井和咖喱的味道,而《最後》則把我們帶到印度的南部農村(根據裡邊的草原和孟加拉虎,我推測應該是印度南部)——一個鐵路邊上的村落——景色秀麗,四起,炊煙人們生活拮據但單純淳樸。電影裡給了很多薩邁母親做飯的鏡頭,裡邊的菜色不是想象中的黑暗料理,而是色香味俱全,讓人垂涎。
此外,電影裡父親對兒子無言的愛讓我很有感觸。薩邁的父親是個傳統保守的婆羅門,靠給路過火車上的乘客兜售熱茶為生。對于薩邁想要從事電影的想法,一開始他是抵觸的,甚至一度因為兒子偷來電影而大打出手。當他後面看到兒子在廢棄樓裡裡支起簡易電影院,老婆女兒,門裡門外都在歡呼着,專注于電影的場面時,他的内心是化的。在影片中,父親這一角色盡管扮演着狠角色,但他的性格是軟弱的。在時代的變化和殘酷的現實面前,他選擇了妥協。他希望而兒子能留在身邊,卻不敢直說。到了影片最後,他做出了改變:拿出積蓄讓兒子去大城市求學。
父子的分别來得很突然,不留時間說再見。火車開走時的場面真的觸動了我的心,我也一個人從小城市到北京這個超大城市來求學,到了一些夜晚,遇到了坎坷的時候,自己一個人真的很難受,心裡想的全都是回家——那個溫暖而安全的地方,和父母見面,陪他們一起生活。
不知道以後這部電影會不會被國内商業引進,總之是一部非常值得看,有想法的電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