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準好萊塢模式,結構上基本是經典的奧德修斯英雄成長之旅。主人公遠征的旅程分别出現了陪伴者、引路者、智者、幫手,主人公在自我沖突中經曆磨難,在磨難中成長、領悟,然後來到美人身邊,擊敗美人身旁的壞蛋,最後返家。這種标準模式基本百試不爽,但由于套用過渡,大部分觀衆事實上已經不吃這一套了,我想這是其評分上不去的一個原因。

不同于以往末世題材中陰暗的基調,這部電影采用了輕松友好的人性氛圍,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們對陌生人懷揣着更多的善意、關愛與信任,自然世界對人類也并非全是惡意,而是看人類對待它的态度,這些都可直接看作是導演對目前喪屍末世題材中叢林法則與勾心鬥角的陰暗人性面的固定形式的反對。導演似乎在試圖告訴我們:決定人類之所以是人的其實就是人類對它者的愛意,人類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文明成就靠的是互助、團結、信任與關愛,還有那份對世界的渴望與熱愛,我們最不能丢棄的則我們勇闖天涯的冒險精神,那些懷揣惡意的人類從來都有,但那絕不是人類的主流。

電影采用的末世世界觀是吸引大部分觀衆的取巧辦法,這讓觀衆在緊張或獵奇的觀感之中很快帶入了主人公的角色,但如果僅以此作為内核的話,電影将很容易滑下空洞無物的另一極。這也是“嚴肅電影”從不使用“獵奇”元素去吸引受衆的原因。但作為一部好萊塢爆米花商業電影,它還是得遵循商業邏輯,吸引觀衆是其主要目的之一。對于導演來說,如何平衡“媚俗”與藝術創作之間的沖突就是考驗其功力的地方。

電影的巧妙之處在于它利用了機器人這個元素,帶出了關于人生、世界的哲學層面的思考。另外無時不在的主人公樂觀心境,也很快讓人在輕松的氛圍之中消解了那種或死亡或滅絕的恐懼,讓觀衆保留在了安全的區域去反思那些決定人之所以為人的問題。

影片說教意味是有,但總體在能接受的範圍,但如果将其定義為童話電影,其教育意義多寡就不成為評價其水平的标準了。本片與家人和孩子一起食用是相當适合的。

本已經打算收筆,但突然想到這電影創作在疫情時代,這又帶給了我一些新的想法。疫情發生之後,很多人都在開始思考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

電影中蝸居躲藏災禍的人類對比外部自然世界的欣欣向榮,事實上都對應着人類在疫情時期的世界。怪物其實是具象化的外部威脅,實體化的自然之怒,面對這些威脅,我們應該怎麼處理?可否與其共生?可否與它和解?最後主人公擊斷巨蟹身上鎖鍊的那一擊不僅解放了巨蟹,也拯救了自己,并且讓人類的毒瘤被消除了。這不就象征着導演對人類與自然和解與共存的願望嗎?人類與自然并非勢不兩立,我們生于它,來于它;我們也并非無法處理自己闖下的大禍,但首先我們得直面自己。

災難讓我們明白我們和自然更多是一種共生,我們需要自然,自然不一定需要我們,人類要想生存,我們既不能忘記自己的遠征精神,同時也不能失去對自然之敬畏,失去對萬物生靈之悲憫。人類如何平衡這種沖突?如何在自我存在與環境的沖突矛盾之中尋得那個微妙平衡點恐怕是人類永遠都要探索的答案。

想到此,我覺得作為人類這一時常處在精神分離狀态下的生物,如何平衡自我與外部的關系不也是我們每個人一生需要去探索的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