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孩子王》很像,少台詞多畫面,多空鏡多意象多隐喻少說教,時刻帶着一種批判的目光。在全景與遠景,甚至中近景和特寫中你都能感覺到人物溶解在黃河與土地中。電影用了視覺化的形式表現思考,例如人物與土地的構圖關系、人物的眼神、人物的動作,畫外空間的使用,個人感覺《黃土地》優于《孩子王》一點點,并且《孩子王》更晦澀一點。

看過《黃土地》的導演闡釋,陳凱歌的文筆很好,從他的文字中可以看出作為一個文人導演的種種思考,并且他抓住了故事的精髓,土地在壯闊的同時所帶有的反噬性,莊稼人在堅忍的同時所展現的麻木性。“如果把黃河上遊的涓涓細流和黃河下遊的奔騰咆哮,比作它的幼年和晚年,那麼,陝北的流段正是它的壯年,在那裡,它是博大開闊,深沉而又舒展的,它在亞洲的内陸上平鋪而去,它的自由的身姿和安詳的底蘊,使我們想到我們民族的形象——充滿了力量,卻又是那樣沉沉的,靜靜地流去。可是,在它的身邊就是無限蒼莽的群山和久旱無雨的土地,黃河空自流去,卻不能解救為它的到來而閃開身去的廣漠的荒野,這又使我們想到數千年曆史的荒涼。”土地與民族是偉大的,但也是壓抑的。

今年是《黃土地》四十周年,也是中國西部電影理論誕生四十周年,第五代的出現代表着中國電影語言的現代化,視覺畫面開始成為主導。平遙影展,陳凱歌和賈樟柯對話,他回憶起自己在電影學院念書的日子,他回憶起老師說的電影不是說的,電影是視覺的,是看的,是心領神會的;他回憶起他的班主任對他說的話,他說自己已經十年沒教書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教你們,但是電影是你們的老師;對話尾聲,陳凱歌說,自古英雄出少年,真正能拍出特别牛的電影的時候,可能是你自己比較年輕的時候。我每次坐到年輕的學子面前的時候,我努力告訴我自己,就是我既不是大師,也不是老師,你們才是你們自己的老師。

所以,電影應該是視覺的,不是其他的,電影有時在于遵循,更多在于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