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的開幕,被血洗的村莊,接連被殺戮的四位大師。鼹鼠多麼信任西部的準則:槍快為王,克敵為上。一切于我點開這部電影所期待看到的一模一樣。
鼹鼠可以殺死大師的肉體,卻無法殺死大師的靈性,西部片弱肉強食的原則開始解體。正義的劊子手質疑力量,甘願讓人傷害,留下耶稣的聖痕。現代對宗教式的心性的呼喚成為電影真正的主題,繼而通向善的追求之路:山洞修行數年,鼹鼠被當成神膜拜。而他真的是神嗎?與他所殺害的大師比起來,鼹鼠隻不過是一個價值的破壞者,懲治惡人卻也謀害無罪的四位大師。擁有力量,不代表擁有創造價值的智慧。佐杜的電影如此血腥,令人不安,而這也正是我們重新發現真與善的途徑。暴力色彩猶如病體上的贅瘤膿瘡,高度的符号化凸顯現代弱肉強食的恐怖,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本片采取西部片的形式:這是對既有的“暴力創造秩序與價值”的遊戲規則的反抗,為暴力創設一面鏡子而恐吓暴力的使用者們。你的槍确實夠快,可是你的槍快隻是因為你擊殺的是弱者。第二位大師在槍法上遠遠勝過鼹鼠,這正是因為他幼稚地信仰愛,精神上的強者連槍法也會比鼹鼠高明。
所以昔日的槍手走下神壇。“我不是神,我是人。”經過長期的反思,他将槍火放下,他要為受苦的人創造自由的價值。但是與《聖血》不同,《鼹鼠》是一場反諷的悲劇。那些畸形者的困境就是小鎮上那些居民故意設置的,鼹鼠給了畸形者以自由,而自由真的适用于他們嗎?小鎮上的人不會容忍畸形者的自由,他們便用暴力殺死這些不服從的人,鼹鼠做的一切不過是徒勞。所以鼹鼠還是拿起槍,無可奈何再投身到無止境的屠戮中。片尾,新一代的鼹鼠啟程,一切似乎是命中注定的輪回,無情碾碎了理想主義的夢。但死去的舊鼹鼠似乎已經使輪回有了被打破的希望,他的墳墓上流滿了蜂蜜,他是聖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