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色」,其實是種技術色名,專門指代那些由染料原料表現出來的顔色。用茜草的果實和根煮出的漿汁顔色,常用來形容黃昏時刻,夕陽西下暗紅色的天空。
茜色如燒,是黑暗降臨前最後的有色光亮,不同于透着憤怒的鮮紅,又不同于彰顯生命力的橘紅。茜色從黑暗中勉強探出,暗暗的,透着沒煮熟的憤怒和小心綻放的生命。
“你應該感到憤怒。”“我們一起熬過去吧。”全篇台詞出現最多的,是這兩句。且多次用映在臉上的波光晃動,表現人物思緒搖曳與搖擺不定。面對他人的苦痛,我們憤慨。面對自己的苦痛,我們總是無奈地笑笑。“規則”總在被提及,但總被框定在那些“他們”想要框定的人身上。
倒下的自行車旁,讓叔茜色的頭發,茜色的血,是悲劇的起點。
看着茜色的火燒着,兒子忍耐着同學們無由的燥怒與欺淩。他捧着茜色的書,打通生死與父親跨時空對話。他穿着茜色的T恤笨拙地學騎茜色的腳踏車,是在沉悶中由青春悸動突發的生命鮮活。
良子茜色的裙子,是重拾的自我。她塗上茜色的口紅,是對被輕視擲地有聲的複仇。她拯救廢棄的茜色花朵,是變相的自我拯救。她堅持錄下茜色的舞台,是将被壓抑的憤怒和自我重釋自由,是沖破母親身份的第二次自我。帶着點嘶吼的瘋狂,但足夠自我足夠釋放。(英譯為the madder red,或許正因如此吧)
全片冷色調,許多個傍晚都浸沒在藍色裡。被刻意放大的車聲,無時無刻不在重提悲劇。無數個場景裡,映在良子臉上的光,總是剛亮不久便暗去。直到最後,才見着那茜色的晚霞。“我是田中良子。”天之所以沒完全黑,是因為茜色如燒的夕陽。生存下去的意義,是因為母愛和未完全綻放的自我。僅這兩點,便足以與生活和解,在藍色調中保留一抹茜色努力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