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們是《守護解放西》的導演,你們也可以把我們想像成一群人。2022年,《守護解放西》已經走過了三季,從第一季開始就有人不停地問我們:你們為什麼想到要去拍警察?為什麼想到要去拍“解放西的警察”?你們一開始就會知道鏡頭下的五光十色嗎?

柏拉圖說過,好有兩種,一種是行為本身是好的,還有一種結果本身是好的。我們大部分人做一件事情是因為它結果本身會好,我們才會去做。但是柏拉圖提醒我們,行為本身是好的,它通常能帶來好的東西。問題在于如果你因結果的好,就一定去追逐它,可能它的方向性是錯誤的。因此說明什麼?

說明你開展某個行為時,隻要問自己内心願意不願意,不要去問結果值得不值得。因此将鏡頭對準這個基層派出所時,我們并沒有因為結果的好而去觸碰它,我們并沒有希望能拍成最好的結果,最想要的就是“人間真實”。

真實人性---“成年人的世界沒有容易二字,但是放棄更難!”

在解放西,燈紅酒綠的繁華之下有着太多的嬉笑怒罵、荒誕離奇,這是每時每刻都在“現場直播”的光怪陸離,于是大家看到了迷戀“小鮮肉”卻反咬對方是“癡漢”的黃衣阿姨,看到了自導自演“殺人吸毒求坐牢”戲碼的黑衣男子,更看到了9歲男孩從謊稱“被家暴”到偷拿玩具“二進派出所”的痛心鬧劇。

然而作為“記錄者”,我們的視角卻不能隻停留于表面的離奇,于是通過民警們的調查,我們看到了黃衣阿姨的另一面,是夫離父散、身患心理疾病的“二孩單親母親”;看到了黑衣男子的另一面,是“爸媽再愛我一次”的無助呐喊;看到了9歲男孩的“離經叛道”,更有父母忙于生計疏于管教帶來的“撫養失職”。

在這個沒有劇本的解放西,太多的故事發生在那些繁華背後的隐秘角落,那裡可能是我們從未涉足過的黑暗過道,是我們不曾體驗過的“成年心酸”。但正如“成年人的世界沒有容易二字,但是放棄更難!”當故事與你我共鳴,那麼生活在陰影處我們就更應該懂得自省和堅持,唯有如此,才能不讓别人的故事,變成你我的“事故”。

真實的警察人生—穿上這身衣服,他們沒有選擇

五一節前夕,一名男子午夜時分死在出租屋内,原因不詳,極大的可能是突然疾病,男子是名快遞員,找到出租屋後,公司了報警。于是一群來自偏遠小鎮的居民突然包圍了派出所,死者家屬不依不撓地糾纏着快遞公司的代表一定要個說法,推搡間死者父親打傷了快遞公司的人,被關進了執法辦案區,當班的警長是一名濃眉大眼的漢子,面對警察,老人做好了抵抗到底的準備,而出乎意料的是,警察沒有呵斥,他的第一句話是,我很理解你,你在這個年紀沒有了兒子,但是你要知道人總要繼續下去,就像我,這位姓劉的警長看着老人平靜的說。“我剛出來工作,父親得了尿毒症,母親因此走了,那我能怎麼樣呢?我也隻能繼續我的人生啊,而我的爺爺90歲了現在隻能他來照顧我父親”,老人一臉驚詫卻一下忘記自己要哭訴的表情,喃喃到最後幾句話,“唉,你也不容易啊。”最後事故得到圓滿的解決。可我們的鏡頭卻捕捉到離開執法辦案區之後,這名警察臉上平靜的表情瞬間瓦解,如果不是為了共情,誰又願意将傷痛展示給别人看呢?他默默上樓,在工位上撥通了一個電話,電話那端正是他身患尿毒症的父親,他輕輕問候:“今天過節你還好嗎?注意身體啊!”父親那邊是和聲細語的安慰:“我很好,你要注意身體,不要為我擔心。”兩個不善表達的男人,久久沉默,挂斷電話後,他沒有作聲,默默望着窗外,喧嚣聲傳來,遠處是車水馬龍的坡子街,很多人正在歡度着假期,我們坐在三樓的監控機房裡,鴉雀無聲,桌上還放着半個小時前一口未動的午餐。然而下一秒警鈴響起來,他收拾了情緒匆匆下樓。作為一個警察,他甚至連傷感的時間都沒有。

這就是我們鏡頭下一個真實的警察,他們也是普通人,是兒子,是父親,是會悲痛會傷感,有喜有樂的人,因為他的真實才讓他們更鮮活,他們工作更有意義。

事後采訪時他跟我說:“父親生病之後他基本無法照顧,他沒有選擇,做一個好兒子,就不能做一個稱職的警察,他也沒有多偉大,隻因為他穿了這身衣服。”

這是他們最真實的出警狀态,最真實的生活狀态。除了這種鏡頭之下,更多的是在那些沒有被鏡頭記錄的角落,有民警為了拯救一位輕生少年,在20樓狹小懸空的空調外機上苦苦勸說3個多小時,直至口幹舌燥也不言放棄,因為這是在守護生命;也有民警帶一名涉嫌盜竊的少年指認現場,在下車前的一刻為他整理衣服、戴上口罩和帽子,又用衣物遮住他的手铐,因為這是在守護尊嚴;而更多的民警在解放西的各個角落站崗執勤,不論烈日當空或風霜雪雨,哪怕冰水浸透了他們的警服,哪怕汗水在他們的臉上留下了白色的漬迹,因為這是在守護和諧。

在和民警一起“守護”解放西的這些日夜裡,我們時常感受到鏡頭的蒼白與無力,因為我們終究隻是“過客”,匆匆一瞥,隻道世事無常,而守護着這裡民警,卻要在每一個不為人知角落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在這種瑣碎日常裡他們一點一滴地鋪設着這個城市的繁華底色,不管我們記錄還是不記錄,他們都會在這裡,都會這樣做,默默無聞,任時間褪色。

真實的法律底色“真正的自由,不是放縱的自由,而是有節制的自由,人隻有在責任中,才能夠擁有真正的幸福!”

佛曰:人活一世,一飲一啄,莫非前定,自作自受。不過在解放西,“自作自受”的故事很多,但卻“莫非前定”,而是“忘乎法定”。

當我們将鏡頭對準解放西,才發現熙攘的人群之中,荒誕的鬧劇背後,隐藏着太多的無知與愚昧。就像那名與幼女發生關系卻輕描淡寫“玩過頭了”的男子,他一臉木讷,全然不知自己已經觸犯強奸重罪;就像那些在笑氣中迷失自我,在虛無中幻滅人生的青年男女,他們自以為“追趕潮流”,卻渾然不知已落深淵已入窮巷。這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我們,普法之路仍任重而道遠,追逐自由非放任自流。

正如羅翔老師在節目中的箴言:真正的自由,是有節制的自由、有責任的自由。又如孟德斯鸠的名言:在一個有法律的社會裡,自由僅僅是一個人能夠做他應該做的事情,而不被強迫去做他不應該做的事情。以此為鏡,你我是否都明白了“自由”的真正含義呢?如果沒有,或許我們至少應該懂得,我們不能把自己的“自由”,建立在别人的“不自在”之上吧!所以與其說我們記錄是解放西裡的咄咄怪事,倒不如我們在用鏡頭一次次提醒着大家“濫用自由”的代價,這是我們的初心,也将是我們不變的始終。

想到這裡,我突然記起長沙一場煙火,一名警察曾經開玩笑地對我們說,來這裡8年,每次離煙火最近,但是每次他們都不曾看清,因為他們始終要面對着人群而背對着煙火。現在煙火秀停辦了,但是每個節假日他們依然還在這裡,堅守着自己的使命。

很多時候,解放西的故事就像煙火,綻放時很多人看,也有很多人走,但是大多數人對于腳下的痛與淚,稍作停歇,唏噓或側目後又會繼續仰望天空。

我們僅僅希望看完這三季之後,大家能對這個世界的真實多一點清醒,對我們警察的真實多一點理解,對法律的真實多一點敬畏。

看清真實世界,活在清醒人間。因為有他們我們才能活得真實,并有機會感受真實。

《守護解放西》第三季開播的那晚,我在興奮過後又夢回了坡子街派出所,突然發現人流攢動的坡所變得“門前冷落車馬稀”,民警們依然熱情但不再焦急奔忙,我知道他們不是偷懶,而是因為那句熟悉的“有新的警情請查收”不再如驟雨般響起,因為這裡不再有市“警”百味,隻有絢爛和諧的人間煙火。

莫笑“醉後不知天在水”,隻道“滿船清夢壓星河”,但願這繁華盛世,你我能共同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