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記憶,我從未主動面對過。

今天,是解封的前一天。傍晚的樓下,孩子們的嬉笑聲遠遠傳來。我曾經也是這樣的一員啊,但這樣的記憶已如捕風般缥缈難覓。

那是我小學時的記憶。

我的小學,每周都有音樂課,或者叫“唱遊”,是很開心的課——大家排着隊,前往音樂教室,跟着老師的鋼琴,愉快地享受音樂。雖然學的歌很多,但是每個年級都會有一首标志性的歌,用來在特定的“大場合”進行演唱。一到四年級的是什麼歌,我幾乎全忘了,隻記得有一首“小螺号”,總之都是非常無憂無慮的快樂的歌。但我至今忘不了的,是五年級的這首充滿了淡淡憂郁的歌——《小小少年》。即使我已有十年沒有聽過它,它卻常在我耳邊回響。

小小少年,很少煩惱,……

久違地,打開播放器,聽聽吧!

當時啊,教完這首歌之後,音樂老師還給我們放了電影,也就是這個電影《英俊少年》。小孩子嘛,怎麼可能認真看這種嚴肅寫實的電影。至今,我隻記得,男主人公曾經無憂無慮,與家人幸福地生活着,卻突然遭遇了很大的變故,陷入四處奔波的艱難處境。

盡管這些事實隻是普通的發生了,可這首歌已成為我小學時的最重要的回憶。對于小學的班級,我現在絲毫沒有實感。一年級,我似乎當着爸媽的面,說喜歡一個戴着眼鏡的短發女孩;二年級,有一個男生轉學過來,性格很好,很受歡迎,我對這個男生非常憧憬;三年級,我被換了座位,原因忘了,曾經的同桌是一個褐色長發的害羞女生,新同桌是一個黑色長發的開朗女生,新同桌似乎讓我不是那麼内向了,她後來去了美國;四年級,似乎是很重要的一年,涉及小升初的關鍵成績,但我對這一年什麼都不記得了;五年級,我隻記得學會的這首《小小少年》,以及最後一天放學,曾經的班長獻唱一首《Trouble is a friend》。

無數次,我競選中隊長,最後都因為票數落後,隻成為小隊長。爸媽對我說“你太内向了”,爺爺奶奶對我說“老悶”,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學,對我來說,宛若一座冰冷的宮殿。初中的我,歡聲笑語,從未回憶。高中的我,心力交瘁,無心回憶。

樓下的歡笑,已經遠去。已經天黑了。

我小學時的歡聲笑語在哪?

在一條街上。

幼兒園快結束時,我爸媽轉行了,開始從事零售業,在一條街上開了一家店。那條街每家店前的空間,很大很大,還有階梯、斜坡、花壇、大樹,這給了孩子們得天獨厚的娛樂條件。假日的上午,我往往在家做作業啊、練字啊,各種雜七雜八的事。午飯後,我就到店所在的那條街,和其他店的孩子們玩各種無聊而有趣的遊戲。甚至不吃不喝不拉,玩到晚上七八點,也毫無倦意。

那正是“很少煩惱,眼望四周陽光照”的美好時節啊。

孩子中有哪些呢?
有1位比我大5、6歲,我們遇到什麼不懂的,都去請教他。
有1位與我同齡,他遇到不會的作業題,會請教我。我和他還打過架(當然,我輸了)。
有3位比我小兩三歲的樣子,不過我從沒有以年長者的角度看過他們。都是一起玩的朋友啊。

除了戶外各種雜七雜八的瞎玩,我們也玩網絡遊戲,主要是《賽爾号》、4399。

《賽爾号》,當時的孩子都玩這個。如今想來,這遊戲絲毫沒有體現我的任何想法,隻是我當時的跟風的産物。

4399,這個反而玩得多一些。這麼多孩子,雙人遊戲,一把一把輪流玩,才是樂趣所在啊!

可悲的是,我家店在那,也有一台電腦,但我毫無歸屬感可言:第一,我父母嚴格反對我玩遊戲,碰電腦更是不讓我碰;第二,我父母并不希望我呆在店裡,這會影響顧客購物(或許并非如此,但當時的我是這樣理解的)。

可能這也是造成我自卑感的原因之一。

因此,我永遠隻能,永遠隻能,在别人家玩。永遠隻能,看别人的臉色行事。“你想玩嗎?你不想玩我就接着玩了啊。”别的孩子的一句無心之言,可能就令我無比驚恐:“我玩!我玩!”

我天性不願求人,可若是想玩,隻能忍耐,或是讨好。

真是可悲的經曆。

盡管如此,這也是那段時間最愉快的經曆。

“那段時間”大概有六年。随着我步入初中,一切都變了。